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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你就铁了心要跟他过,那你还老跟我说那些离婚的话做什么?以后别再给我打电话说那些有的没的。”
“我不爱听!”
一种怪异激进的情绪充斥着胸腔,就好像程思敏的身份不是女儿,而是陈晓芬的情人,正在和父亲争夺母亲的偏爱。母女之间的关系明明不该是这样的,程思敏说完这些,心里也难受,特别想哭,一扭头重重躺回床上,用枕头把自己的脸埋起来。
恶声恶气地说:“你能不能出去,我现在不想跟你说话。”
陈晓芬听到她的话,像是喉咙里被掖了一块大石头,她先是死死地板着脸,而后眉毛上挑,冒出一句悲凉的反问:“你现在出去学坏了,说话怎么没人样?”
“你也知道外面人看我笑话,你是我丫头,这些话我不跟你说,我能跟谁说呢?”
“啥时候当妈的想和自己的丫头说两句话,还得瞻前顾后的,我没说我铁了心要和他过,我是看看他之后的表现。”
“再说,离婚是那么简单的事?我这么大岁数,跟他离婚了,我去投靠谁呢?我一个人老老的,手里也没多少钱,还带个孩子。小宝过几年马上就要念小学了,我不害怕吗?”
程思敏的情绪就像母亲手里的毛线团,陈晓芬几句话,她又激动地从床上立起来吼:“你有啥可怕的,不是还有我吗?我还能让你睡大街?离了婚你就跟我走,租约到期我就换个大房子,咱们三个住一起,互相还有个照应。”
陈晓芬眉毛颦起来,对于程思敏的许诺不是很放心,“我跟你走算咋回事,你一个人都照顾不了自己,要是你结婚了,有自己的房子,有男人,我去给你带孩子那就是另说。”
说到这里,陈晓芬立刻扭转话题的方向,掏出自己的手机翻出给她看,“说到结婚,这不,你爸昨天给你寻了几个相亲对象。他这回可下功夫了,你别老说他心里没你。他咋不想你过得好?”
“工商管理局审年检的小伙子,个子不高,但是书香门第,父母都是政府部门快退休的,人家看了你的照片可喜欢了,说要是成了可以给你在就近安排个工作。”
“这个要是不满意,还有这个,个子高,长得也不错,学历是低了点,可家里有钱。咱们家这个房子就是从他叔手里买的,人家是这片地方的大户,每个月收租子都够十口人吃喝了。你想生几个孩子都不是问题。”
“这不你正好回家吗,抽空跟着见一见。”
陈晓芬喋喋不休,脸上重新迸发出新的光彩,可程思敏的脸逐渐暗淡下去,因为前几个月,陈晓芬还在一次电话中告诉程思敏:家里的营业执照年审有点问题,政策变更,附近买房的店主们有些担心以后房子的归属问题,想要集体找律师和村委会再签一个公证书。
而摆在她面前的,正好是跟这件事有关联的两个相亲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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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是再嘴硬,世界上哪有人真的不渴望被爱。
无论是贫穷还是富有,美丽还是丑陋,聪明还是愚蠢,只要被爱,本身就是一种可以打破赛道和壁垒的托举。
爱是万能光环,能穿透一切社会法则,让一个一无是处的人也能拥有自洽的幸福。
而每个人可获得的最初始,最不受条件限制的爱,不就是家人能给到他的吗?
只要还能确认父母对自己的爱,那么这个人的心里总归有一份与世界对抗的底气,不会太过糟糕。
程思敏以往也是这样安慰自己的,她是父母的孩子,无论发生了什么事,父母总归是爱她的。
没有把她成长时的需求放在第一位,是因为他们有自己生活的观念,没有在她的教育上多做投资,是因为他们不懂高考对于孩子来说是张重要的门票。
总是贬低她,用付出去恐吓去勒索她,是因为他们小时候也是那样被打压着过来的,不懂更科学的,鼓励式的爱人方式。
更喜欢妹妹也没关系,谁让她是姐姐呢,前十几年她已经独占了父母的爱,已经够多了。
再偏心又能怎么样呢?一脉血亲,不会害她。
只要不钻牛角尖,她就还可以得到一份自满的资格,她也是被父母爱护的小孩。
所以程思敏没有说出那些显而易见的,伤人的控诉,她没问陈晓芬是不是为了店面今后的生计而让自己去跟这些人相亲,她也没问,在陈晓芬心里,母女二人之中,到底是谁的幸福更为重要。
程思敏只是拒绝再和她闲聊,斩钉截铁地说了一句“我不见”,就从床上站起来开始推搡陈晓芬出卧室。
陈晓芬举着照片不走,看表情是意料之外,没想到程思敏会拒绝。
“为什么不见?你眼光这么高?哪一个都看不上?”
“第一个是不如你高,但第二个小伙子真长挺好,就皮肤比你黑一点,黑点健康。还是说你挑人家学历?这年头遍地都是大学生,学历有啥重要的,大学毕业不一定比他赚得多。”
又来了,那种连父母都觉得她不配的感觉又来了,程思敏烦躁至极,简直后悔一时心软,提前回家过年,她就不该自作多情地以为母亲会依仗她的力量。。
她狠狠把陈晓芬从床上扯起来讽刺道:“你真夸得出口。一个一米五,一个初中毕业,什么歪瓜裂枣都介绍给我。大学生多怎么了,学历不值钱又怎么了,西大再次好歹是个 211,也是我高考时拼死拼活考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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