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蜜柑妈突然说:“今天你还好吧?”
“嗯?”小麦回答,“挺好的。”
人非草木。鹿呦宇好歹是她谈过恋爱的人。抽刀断水,在蜜柑妈看来,心绪起伏才是常态。不过,小麦似乎真没有。
蜜柑妈说:“我觉得这世道不对。谈恋爱的人,吵架打架出了事,只要不严重,就是情感纠纷,没人管。一家人就更吓人了。扯了张结婚证,男的就可以随便打老婆。有血缘关系,是自己的孩子,父母想扔就扔,想虐待就虐待。子女乐意,随便把老人扔到哪个养老院,家产被分完,免费带完孙子,没了用处,父母就能丢了。‘暴’前面加个‘家’字,成了家暴,罪刑马上减轻。真不正常。”
小麦放空了几秒,附和说:“是啊。”
“所以,还是我们这样好。”蜜柑妈原本弯腰收拾床,这时直起身,“我们一家人就过得很好。”
小麦下班了。
消除了鹿呦宇这个威胁,她能回出租屋了。
回家坐的公交车,时间有点长,但贵在不用转车。她在车上,没有玩手机,也没睡觉。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太多了,足够她消化好一阵子。
到家了。小麦乘电梯上楼,步入走廊。
看到什么时,她停下脚步。在她租的房子门口,尺寸不小的箱子立在那。她没有买任何家电。难道是父母也看到那则视频,一怒之下,断绝关系,寄了她的家当来?小麦思索着,走到它旁边。
那口箱子没封口,毫无预兆,突然掀开。彩色气球飘落,里面的人站起来。
小麦吓得一个趔趄。关奏陈突然出现,肩膀上落满彩带,张开手臂:“Buongiorno, principessa!”
这些气球似曾相识。在酒店时,某人曾这样介绍自己的整蛊:“我会先用其他事迷惑他们,再打他们个措手不及。”小麦回过头,背后的窗台上架了一台手机。
短短几秒,她理解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太火大了。
太荒唐了。
叫人大跌眼镜,令人哭笑不得。
“关,奏,陈。”她咬牙切齿,憋了半天,终于喊出声,“你这头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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蜜柑喵的日常频道中,妹妹初登场的视频分为上下集上传。
一开始,小麦还刷新视频,实时关注播放量、点赞数和评论,后来太多了,也就不再看。
房子还有一个月到期,她逐渐搬到公司住。要问原因,只有一个——通勤距离短。家里人收拾了房间出来,在二楼,买床填申购单,都不用自己出钱。下班后直接回房。这跟居家办公有什么区别?
蜜柑爸喜欢做饭,其他人不用做,付钱就好。排了卫生轮值表,犹记学生时代,都是小麦催同学打扫,而现在,不但不用催,其他人的打扫质量还高到让小麦紧迫。
清洁,规律,有好吃的饭,有舒服的床,有不限量的巧克力奶、橙汁和茶。小麦无法抗拒这样的生活。
搬到公司后,她也加深了对同事的了解。
蜜柑妈,姓名毛裕平,女,婚姻状态未知,据本人称,有两个孩子,现在多大了,在哪,干什么都未知。几年前,她从距离现在坐标一千多公里的农村外出打工,经同乡介绍,进入家政公司工作。蜜柑妈天生好奇心强,对新兴事物感兴趣,很快适应了大城市,自己研究,入驻了多个家政 App,私下接活赚钱。她为关奏陈做了两年家政,有一天辞职,改行当了他的员工。
蜜柑爸是行政后勤,现在兼任蜜柑爸。他是二世,视频中公开开除那位是蜜柑爸一世。一世走以后,小半年里,他们都没有这个角色。关奏陈被问烦了,几乎是心血来潮,让他顶上。
至于蜜柑爷爷和奶奶,他们和关奏陈的关系又不一样。
和小麦玩大富翁的时候,蜜柑爷爷说:“关橘上初一,他家的大人到这边来打工,就住在对面那条街。那里的房子早就拆了,看不到了。放在以前,走个十来分钟就能到。他老来找我玩。”
小麦脱口而出:“他竟然还有家?”
“不然呢?”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客厅有一道装饰墙,细细的柱子穿插其中,其作用除妨碍打扫外,就是供人 cos 铁窗泪。此时此刻,关奏称就站在装饰栏外,露出脸来,像个怨念颇深的囚犯。
小麦连忙说:“对不起,我没有恶意,不是要冒犯你。”
前几天,她一时激动,对上司不客气地吼了出来。骂完爽了,当天晚上,躺在床上,白天的尴尬回忆突然袭击她。小麦独自在床上后悔,她怎么能那样?这份悔意形成反噬,令她报复性恭敬。
蜜柑妈在旁边说:“兄弟姐妹还怕伤不伤人哪。”
关奏陈看了她一眼。
小麦转移话题:“等一等,等于说,这套房子是爷爷奶奶的?”
“是的。”爷爷乐呵呵的,“哎哟,你看,你们都要坐办公室,除了拍视频,还要干别的。我们两个老东西就不用,收租就可以了。”
再等一会儿就到工作时间了,小麦回头想看时钟,却对上装饰栏后的眼睛。关奏陈站在外头,不说话,也不走,就只盯着她。她皱起眉头,摆出“你在干嘛”的表情。他抬手,示意她出来。
怎么了?
别又是要整蛊吧?小麦起身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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