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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麦俯下身,曲折上身,幻觉这样就能让心远离胃,不再压着痛。她低下头,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的脸:“你还说你不懂我,我才不懂。我根本不理解你。”
“小麦……”他的声音里聚拢了哀怜,伸出手,想搭住她的背。就像过去做过的那样。
可小麦躲开了。
年轻女性站起身,坚固的面容上没有眼泪。她说:“我们各自冷静一下吧。”
小麦往屋里走,收拾行李,顺便联系室友,自己这就回去,之后可能需要麻烦她一段时间。整个过程中,关奏陈就跟在她身后,站在门口看,追着上楼又下楼,但并没有干涉,像恐怖电影里的鬼孩,没法力加害人类,只能眼巴巴着看着。小麦毫不理睬他,拎上行李箱,公事公办地告诉他:“我申请了线上办公,但我有时候也会来。你就只把我当成员工看。”
关奏陈焦灼不安,问她说:“分手?”
“是‘冷静一下’。”她告诉他。
小麦停顿了几秒,其实,她有点想问,你为什么不解释?她都说了她不懂他,他为什么不问问她,哪里不懂,然后告诉她?
她拉着行李箱出去,每一步都走得很慢。小麦想,总该有理由吧?必须说些什么吧?他那么周到的人,聪明又强势。可面对她,这个人就消失了,被另一个哑口无言,总是低着头的人取代。
关奏陈抓住小麦,小麦不知道他要说什么,望向他的眼睛,等待他的话语。
关奏陈说:“我送你。”他开公司的车,刚把她接回来,现在又原路返回。
在路上,两个人都不说话。车窗外,路灯一道一道后退。小麦撑着侧脸,看着外面,问:“为什么要瞒着我呢?”
遇上拐弯,关奏陈看了一眼她,转动方向盘:“抱歉。”
没了?
就没有了。
小麦回过头,无话可说。
这段对话把分别时的气氛搞得更糟。她下车时,关奏陈也下来,想帮她拿行李,她却不让他插手。她走了,他就站在原地。她上了楼,从窗户往外看,关奏陈站在那,身边恰好是垃圾桶。他就像报废后被遗弃的垃圾。
他停留了几分钟,然后走了。小麦松了一口气,不然老会想着,他什么时候走。
休息日,小麦去基地照顾狗。她去过很多次,还帮忙处理账号,那里连人带狗都熟悉她。该做的事情,小麦也都熟门熟路。她在打扫狗舍,只听外面嘈杂,出去才知道,刚去接了新的流浪狗。
毛绒小狗看不出品种,连形状都难以分辨,腿被砍掉了,遍体鳞伤。有男志愿者忍不住了,扶着腰呕吐。小麦给他递了杯水,直奔去帮忙。
在救助中心,这样的小动物不是个例。
把它们搞成这副恶心模样的,正是和小麦一样,有眼鼻口舌、有手有脚的人类。人为什么能这么残忍?一想到这一点,不知为何,身体里就涌动着一种力量。她会越发想投入现在的爱好。
小麦并不期望靠一己之力改变世界,也不奢求见到很大的成效,她只想做自己能做的事,然后,看到自己经手的小狗好好生活就行了。
在那之前,她的收入越高越好。只要有钱,能做的事总归会变多。钱和时间,总得有一个。
思考这些时,白天的小狗已经送去宠物医院,住院休息。小麦正在帮其他狗剪指甲,这不是一个能分着心干的活,因此,小麦付出代价,被狠狠咬了一口。
有两个幸运的事情。第一,没伤及重要部位。小麦反而安慰吓到的狗狗,没事的,不要紧。
第二,这里的人都很有经验,抓着她就去洗伤口了。
小麦去打狂犬疫苗,有好几针,其中一针针尤其粗,还要从手臂一路注射上去。小麦疼得龇牙咧嘴。护士见怪不怪,看惯了,针管一扔提醒她,留看半个小时,记得忌口,一周后别忘了来打剩下的。
离开急诊的专用楼,回去路上,她经过门诊。
小麦走了进去,挂了个号。不贵,不能报职工医保也没事。
她有想知道的事,在网上搜了半天,没找出答案。她想问问专业人士。
小麦去看精神心理科。屡屡自我诊断,将恋爱等健康症状误判为病后,她终于遇到了真正的情绪问题。不严重,但是,无缘无故心情压抑和哭,正常状态下,她不会这样。在网上搜“为什么心情莫名其妙不好”,也只会得到“绝症”的诊断。都二十一世纪了,去看精神心理科没什么好羞耻,求助他人很正常。
小麦关心自己,不愿心和身体出问题,希望自己健健康康的。
她来到诊室外,许多病患在等候。小麦瞄了一眼,很多青少年,还有人穿着校服。孩子看病,家长陪同。几个孩子坐在位置上,要么低着头,要么在看手机,反倒那些家长凑在一起,交流着孩子的患病心得。
也有一些成年人,就好比小麦身边这个。年轻女生戴着口罩,是复诊,拎着的袋子里有药,到了医院走廊上,她还抱着电脑工作。
门口的电子屏切换号码,轮到小麦了。
小麦起身进去。医生背后跟着实习医生,小麦坐下。
她描述了自己的情况,吐出困惑:“……我不理解,为什么会有没有原因的情绪。我也很担心,以后会不会还有类似的情况。我不知道要怎么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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