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国人？”特奥多罗有些意外，“他们竟然来马竞青训队，难道法国没有合适的青训俱乐部吗？”
　　加比说道：“埃尔南德斯兄弟的家庭有些复杂，简单来说，他们的父亲让·弗朗索瓦·埃尔南德斯是法国职业球员。”
　　“让·弗朗索瓦转会到西班牙，同时把他的家庭带到了这里，但是他在2004年的某一天人间蒸发了。”
　　特奥多罗挑眉：“听起来像是电影里面会发生的悬疑故事开头，那天以后他再也没有出现过？”
　　加比点头：“是的，警察找到兄弟俩的母亲劳伦斯女士，告诉她丈夫失踪的事情，那一年卢卡斯8岁，特奥6岁。”
　　特奥多罗眉头微微皱起，“你刚才说埃尔南德斯兄弟和他们的母亲是被让·弗朗索瓦带到西班牙？”
　　加比看出对方心里想问的是什么，“他在西班牙的家中消失以后，劳伦斯在异国独自照顾兄弟两人。”
　　他看见特奥多罗越来越紧皱的眉头，拍了拍意大利教父的肩膀，“幸好马竞俱乐部的球探看中特奥的天赋，签下了他。”
　　“虽然两个男孩的父亲消失，但是我们可以成为父亲的角色，并且给劳伦斯女士找到一份工作。”
　　“劳伦斯是一位很强大的母亲，她工作很努力，赚钱花在孩子身上，尽可能给他们最好的生活。”
　　特奥多罗捏了捏眉心，“马竞已经做了世界上大部分父亲做不到的事，给予金钱和栽培，还给了他们一根钓鱼竿。”
　　加比露出疑惑：“钓鱼竿？我们给的是工作啊。”
　　特奥多罗看到马竞队长憨厚的表情，忍不住微笑，“中国有个典故是给穷人一条鱼，不如送给他们可以钓鱼的鱼竿。”
　　“你们给劳伦斯女士一份工作，相当于保证他们一家人的生活来源，相当于给了他们钓鱼竿。”
　　加比这个老大粗第一次听这种像诗歌一样的比喻，他有点新奇，心里感叹不愧是法学硕士。
　　他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耳朵，“其实俱乐部是希望他们能感恩俱乐部的培养，未来可以为马竞效力。”
　　“原本我们只签下特奥，但是卢卡斯这孩子一直在场外默默练球，于是我们被他的执着打动，又签下卢卡斯。”
　　特奥多罗惊讶地“哈”了一声，“我以为你们是看中兄弟俩的天赋，或者是看中卢卡斯的天赋。”
　　加比望向训练结束的B队球员，卢卡斯和特奥在场边打闹，“诶，俱乐部认为特奥更有灵气。”
　　特奥多罗把手搭在面前的栏杆上，俯视训练场，“现在有很多未满二十岁的年轻球员被称为第二个菲尼斯。”
　　他扭头看向加比，“这意味着有很多人拥有我二十岁以前的天赋，但是没人能成为二十岁以后的我。”
　　加比耸耸肩：“如果足坛有另一个二十岁以后的你，那么一定会复刻贝肯鲍尔和克鲁伊夫的双骄时代。”
　　特奥多罗说道：“运气、性格、选择……都是升级的一环，能达成一项就距离我更近一步。”
　　加比看到特奥多罗认真地分析，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天真散漫的意大利人认真起来有点可爱。
　　特奥多罗在马德里日常表现得像个可靠的意大利教父，只是偶尔凑过来找他们聊天有种虎鲸找人类玩耍的错觉。
　　“我知道没有人能比你更好。”加比拍了拍特奥多罗的脑袋，“俱乐部只是希望他们能像阿森纳的队长那样。”
　　特奥多罗眯起来的眼睛变圆，“小龙？他们确实和小龙的情况有点像，阿森纳也给达尼埃莱阿姨找了一份工作。”
　　加比说道：“是的，维拉孔蒂是一个值得敬佩的球员，不论俱乐部处于巅峰还是低谷，他永远守候着球队。”
　　特奥多罗没有表现出激动的神色，目光看向远方，金元足球的时代，一人一城的场面会越来越少，资本主义裹挟的足球迎来利己主义者的狂欢。
　　他低声说道：“忠诚是绿茵场的童话故事，他们还没有做到德拉戈一半，就不要提前预设了，不过可以期待一下埃尔南德斯兄弟两个人的未来。”
　　加比敏锐地察觉到特奥多罗情绪的变化，把胳膊搭在特奥多罗的肩膀上，伸手揉了揉特奥多罗侧边的卷毛
　　“缇欧，我有点好奇你对球员忠于一个俱乐部的看法，我一直以为你会喜欢一人一城的故事。”
　　特奥多罗回答道：“当今时代，球员拥有忠诚是很难得的品质，我永远不会对这种做法提出批判。”
　　他听着守城人的故事长大，身上属于罗马斗士的血统向往忠诚的传说，心里不会对辜负球队的球员产生好感。
　　他轻声说道：“加比，人类总是会被不可得之物困扰一生，所以我很少谈论自己无法得到的东西。”
　　“我想在一家俱乐部完成一人一城的故事，小龙想为阿森纳和温格先生拿到欧冠奖杯，我们都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
　　“我知道有很多守城人最后被球队辜负的故事，冷血的人活得更快乐，但是我不是利己主义者。”
　　“拉齐奥在我们家最艰难的时候提前预支我的工钱，俱乐部和球员一起帮我凑齐哥哥的手术费。”
　　加比看着特奥多罗的侧脸，特奥多罗看着午后阳光下的马德里竞技B队训练场，意大利人深色的眸子带着光芒。
　　特奥多罗说道：“我喜欢来到青训队和小球员踢球，是因为他们让我想起我在拉齐奥青训队踢球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