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向你诉说
付听雪有些怀疑地看了一眼谢知。不是他怀疑,只是谢知穿着黑衬衫的样子,更像一个善于执笔的学神,却怎么也想不到他去打搏击比赛的样子。
然而谢知刚出浴的模样在他脑海里晃了晃。那开到第三枚扣子的胸口,好像是有点肌肉的?
付听雪瞄了一眼谢知的手臂,像是注意到付听雪的视线,谢知使了两分力,青筋与肌肉一起冒出,看着是有几分力气。
付听雪还未褪去热意的耳朵又红了几分,低头嚼嚼饭:“你能打就好了,反正我们就是图个自保。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分子,以后还要靠你了。”
“这样啊,那你放心好了,以后再没人可以欺负你了。”谢知语调轻快。
无人可见,那深邃眼底却冒出几分戾气。
付听雪含糊地“嗯”了两声,将头埋到碗里,只留下一个脑瓜子对着谢知。
谢知看着付听雪这样子,倏然一笑:“不过啊,靠人不如靠己,末世毕竟特殊,这段时间你要不和我学学,有些自保能力吧。”
付听雪连忙抬起头来看着谢知:“我也可以学吗?”
“当然可以,不过初学者要慢慢来,从打基础开始。”谢知吃饭的速度很快,在付听雪还剩半碗饭的时候自己就已经光了盘。他把菜往对面推了推,见付听雪有些手足无措的样子又笑了起来,“别急,你慢慢吃。要不,你可以顺便和我讲讲接下来会遇到的天灾。”
第四章 向你诉说
于是在解决剩下半碗饭的时候,付听雪也顺便给谢知讲讲接下来会遇到的天灾:“这个雨还要下两三个月左右,部队在大雨一个月后就来了,但是也在艰难的环境下损伤巨大。雨下完还有一段时间的洪涝,洪涝过后是疫病,疫病的同时伴随高温。那段时间是真的很可怕,我一度害怕自己染病活不下去,连大门都不敢出,提前放了吃的在走廊。”
他说得轻描淡写,实则那段时间远比他说的要艰难。高温与疫病就像是打配合牌,短短的两个月内就带走了大半的生命。
人人都缩在家中,只有一些家里的积蓄已经花完的,不得不出来做志愿者,靠着给家家户户发放粮食得到自己的口粮。
因为涝灾和高温交替而造成的粮食危机更是压死骆驼的稻草,不少人是活生生饿死在家中。
付听雪一开始只是把吃的送给同一幢楼的,后来却来的人越来越多,鱼龙混杂,他就不敢出门了,把吃的堆在门外。那些吃的足够一栋楼的人吃五天,然而人心不足蛇吞象,没有人是按自己的份例拿的,不到半天门口的东西就领完了,接下来就是无止无休的敲门。
他们日夜在门外敲着,哀求声,怒骂声,不绝于耳,付听雪一度神经衰弱,入睡只能靠自己困到极致了昏过去了才能休息一会儿。
人的坏总是无下限的。在发现敲了几天门毫无成果后,他们开始砸门,扬言要把付听雪抓出来,把东西全部抢出来。更过分的是,他们似乎在敲其他门,说着自己一定也给他们分了不少东西。
付听雪一个人被困在房间里,昏昏沉沉间还会想这样太对不起同楼层的人了。也是因此,往后他对17层的邻居们就更好了,1703室的小夫妻也常说起此事,话语间不见埋怨,却让付听雪更加觉得内疚。
这件事最后是以灾难来临结尾的。
那时付听雪站在门口,用平生最大的音量喊道:“如果你们还要继续敲门,我就把屋里全部的东西全扔到楼下的尸体堆里去,谁也别想拿!”
比起楼上还有力气吵闹的乱象,楼下已经是一片泥淖。肉眼难以数清数量的尸体层层叠叠堆着,散发着难以忍受的恶臭,甚至有密密麻麻的蝇虫,围着那片无法落足的区域聚成黑云。
一旦东西扔到下面去,确实是再也捡不回来了,没有人敢冒这个险去送命。
门外还在喧闹,付听雪的声音已经喊到沙哑:“看看是你们砸门更快,还是我扔东西更快!我房间里已经没有多少东西了,你们把力气耗费在这里,不如各回各家等着救援!”
“救援,我们还等得到救援吗?!”外面有绝望的嘶吼。
付听雪也不知道,但他只能说有,一定会有。
人群被说动了些,就在他们交谈之际,脚下的地开始震动。一开始只是轻微的摇晃,后来那晃动的幅度已经足够让任何人意识到——
地震来了。
他们仓皇而逃,忍着恶臭穿过了泥淖,忍着饥饿走过了废墟,他们远行,朝着未知与迷茫前行。
付听雪声音微哑地说:“我们在半路上遇到了迁移的大部队,于是继续北行。但是高温之后一下子就是严冬了,我们没办法走,只能找了个没有塌掉的废弃居住地猫冬。”
这种情况下,粮食自然还是个问题。
付听雪本不该在那个时候暴露自己的,毕竟大家都是一路走来,身边有多少吃的都一清二楚,他没有多少行李,又怎么拿得出那些吃的来分?
但他还是在哭诉中心下不忍,送了些吃的。不知怎么,也许是被人注意到了,他还有吃的东西这件事被泄露出去了。
付听雪顿了顿。其实前面这些经历都不过是常见的末世生活,甚至因为他有一个系统,对那些痛苦灾难的叙述都有些轻描淡写,像一个高高在上的旁观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