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时未卿垂眼看着掌心还在的指甲印,想道还是没有变。
他对父亲这个身份最后一点的期盼也烟消云散了。
一个时辰快要过去,时未卿还记着和祁遇詹的约定,站起身道:“父亲别忘了赔墨莲居的损失。”
解释了很多,时未卿却没有什么他期待中的反应,时仁杰心底莫名浮现出一种感觉,今日就这么让人离开,他们父子之间的距离将会越走越远。
他不自觉跟着起身,对着自己儿子的背影唤了一声:“卿儿。”
时未卿闻声停在原地,却没转过身,背对着时仁杰问道:“父亲还有何事?”
“近日梧州要乱,留在府里安全些。”
时未卿等了一会儿,见时仁杰不打算再说什么,刚要开口时,似有所觉地转头看向门外,一眼见到了走过来的人。
他看着祁遇詹,再出口的声音没有了原来的冷淡,而是带上了几分暖意,“不必了,有人来接我,在他身边,比时府安全。”
第160章
如时仁杰所言, 接下来的几日,梧州之内果然开始乱了。
先是又一个和漕粮有关的官员于家中自缢,再是都司大牢消息走漏, 那日晁厚德在墨莲居带走的几个罪犯在一天夜里离奇暴毙。
两件事看似没有联系, 有心人若细心查探, 就会发现其中好似与晁厚德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都司大牢的事情刚出,纪宅就收到了消息,联系到近来梧州发生的事, 很明显是背后有人在故意针对晁厚德。
而这个人选不做他选,祁遇詹等人心知肚明。
“那个又有什么消息?”祁遇詹扬了扬头,下巴指着暗兵台六卫刚刚送进来的纸张。
封单明展开,快速读了一遍,挑选出重点,“城内外都在传,那几个罪犯是晁厚德下的手, 意为灭口。”
祁遇詹拾起棋盘上的一颗棋子, 垂眸端详片刻放了回去, 不甚在意地说道:“看来大戏准备开场了。”
“都城那边宁国公和徐相之间已经势如水火。”封单明手指点着石桌边缘, 压在纸张下边那封来自都城的信。
这封信来得很是时候,解了他们之前的疑惑, 不仅如此,信中还另外带来了一个消息。
时仁杰在沉州的布局开始了。
五日前,沉州知府击败倭寇时, 意外发现和漕粮被劫案有关的漕兵和漕粮,经过审问又发现宁国公的令牌, 深知此事关系重大,知府立即将实情上奏, 被驻守沉州的暗兵台截下了消息。
时仁杰的谋算他们早就知道,那些漕粮和漕兵在离开梧州之前,他们没少阻拦,还有那块令牌还是封单明贡献的。
封单明又道:“算算时间,这封加急奏折此时应该已经在魏帝的御案上,时机确实差不多了。”
“还得是暗兵台。”祁遇詹没什么真心的随口夸了一句,支起手臂抬眼望向亭子外正在舞剑的时未卿,继续道:“还等着,不动手?”
封单明摇头:“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祁遇詹收回眼睛,话头在脑子里转了一圈明白了他的意思,突然想起来这卷剧情的高|潮都快开始了,主角之一还没到场呢。
“凌非何还脱不了身?”
封单明已经将信收好,准备继续之前的棋局,听闻后回道:“他在五安县,做为鄂州第一富庶的县,里面情况复杂,施行摊丁入亩阻力很大,如今正在紧要关头,恐怕赶不上。”
祁遇詹心道,好家伙,他直接把主角之一戏份给搞没了,不过从他来了以后原剧情早就崩的认不出来,倒也不差这一点。
凌非何身边跟着五卫,安全不用担心,这边有他们在也足够了。
祁遇詹没再说什么,在封单明之后继续跟上棋子。
*
“查到是谁了?”
见易柳从外面回来,晁厚德立即撇下手中茶盏,大步迎了上去,一把拖住易柳,“不用这些虚伪玩意儿,你直接说。”
易柳顺着力道站直身体,温润的声线随后响起,“指挥使,没有查到消息具体来源,是我失职了。”
自前几日从墨莲居回来之后,晁厚德对易柳愈加信任,如今可堪比他的心腹,他摸着下巴转身踱步,几步之后道:“这不怪你,不要忘了我们这是在哪,此事绝对和时仁杰那个老狐狸脱不开干系。”
易柳看着晁厚德的背影,问道:“属下再多加点人手盯住他。”
晁厚德扬起手,“不用,还继续你之前的,那几个罪犯被灭口,前任指挥使的路子已经走不通,现在最重要的是查到时仁杰劫持漕粮的罪证,那两个自缢的官员传言被我杀,他们又都和漕粮有关,老子可不觉得有那么巧的事。”
易柳打开折扇,缓缓摇了几下,才回道:“此事确有蹊跷,我便继续查探漕粮的事。”
这时,晁厚德突然停下,转身问道:“刘峰人在哪?”
易柳没多说,只道:“前日之后,便再没见过他。”
“前日之后……”晁厚德重复了一遍,想起来刘峰前日做了什么,他不知道从哪得到沉州查到漕粮被劫案线索的消息,特地避开易柳,遮遮掩掩神神秘秘地告诉了他。
刘峰是为了将功补过才有此举,但晁厚德已经不再信任他,他又是如此模样,以及他和易柳都没有收到的消息,刘峰是从何处知晓,况且他早知漕粮被劫案的幕后主使是时仁杰,怎么会是宁国公,晁厚德更觉得不可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