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你真哭了啊?”
丁斯润走在她的身边,就显得格外文静——校服穿得一丝不苟,不像罗京或者吕一哲那样敞开拉链,裹得略显呆板;书包的两条肩带规规矩矩地挂在两边的肩膀上,调整的长短也是刚刚好,不像罗京背得那样松垮,转一下身子还会甩一下包。她不主动参与罗京和吕一哲之间的谈话,只是默默地听着,时不时偷偷瞟身边的女生一眼。
丁斯润的目光好像总是落在罗京的身上。教室空着的时候,她会和罗京前面的同学换位置,和罗京一起看课外书,一起写作业,傍晚的时候,还会拉着罗京一起去吃饭。
秦淮想起来,他曾经听吕一哲这个爱讲八卦的家伙提过一嘴,丁斯润有一个暗恋的人。
暗恋……也就是喜欢。
喜欢?
秦淮又看向吕一哲。
吕一哲的目光也总是落在罗京的身上。他还会在难得的活动课想尽办法跑到隔壁班来,搬着小板凳坐到罗京旁边去,或者像现在一样,明明不顺路,可也要一起从教室走到学校门口再作分别。
喜欢……
这算是喜欢吗?
他小时候陪秦漾看电视剧的时候,总是能在男女主的告白里听见——“我的目光总是忍不住追随着你”——这种话,肉麻得不得了。年幼的秦淮听不太懂,但鸡皮疙瘩还是掉了一地,缩着脚趾捂着耳朵,在秦漾的抗议声中坚决把电视关掉了。
喜欢……什么算是喜欢呢?丁斯润对罗京算是喜欢吗?还是吕一哲对罗京的这种才算喜欢?
喜欢就是想要看着一个人,就是想要待在这个人的身边吗?
秦淮思绪运转着,感觉某个困扰了他一整天的问题就快要想通了,可他抠了抠手指,又觉得还缺少点什么证据,还差那么临门一脚。
也许要问问吕一哲,问问他的心情才能知道。
秦淮突然有点儿想吃糖了。
玉白色包装,荔枝味的夹心糖。
他伸手探进自己的校服口袋,可口袋里只有他的饭卡,没有他想要的东西。
秦淮的情绪忽然在这一刻坠入谷底。他说不清为什么,好像空的不只是他的口袋,而是他的这副躯壳一样。
这感觉让他不自在,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失落的源头只是一颗糖。
居然只是因为一颗糖。
秦淮不爽地撇了一下嘴,跟着前面的人走下楼梯。
“秦淮。”
身后不远处传来一声带着笑意的问候。这声音秦淮听过好多好多次,有像此时此刻一样笑意满盈的,也有难过委屈的,还有欢欣雀跃的,但……都和这一声不太一样。
秦淮的心跳慌乱地空了一拍。
他回过头,在几节台阶之上,看见了枭遥。
离放学铃响已经过了好一段时间了,走廊和楼道里的人不多,淡白色的月光和昏黄的照明灯光混在一起,在花岗岩地面上留下浅色的影子。枭遥站在那片影子之外一步的距离,金属边的黑色镜架泛着不明显的光。
他的眼睛似乎也在这光里变得亮闪闪的。
这身影像一阵挟带着种子的细风,将秦淮心里那空落落的感觉挥去,又悄无声息地填满了。
有一个答案正随之破土而出,在他的胸膛中长成一棵参天大树。
第58章 “你真哭了啊?”
枭遥发现,近两天秦淮在躲着他。
比如在食堂偶尔碰见的时候,他开口想打招呼,秦淮却目不斜视地笔直从他面前走了过去,动作僵硬无比,耳边还飘着一缕可疑的红云;再比如上化学课的时候,秦淮要么低着头在写东西,要么抬着头在看板书,坐得端端正正,依旧一副目不斜视的模样,还会无视他的戳戳和目光;还比如活动课时,说好的相互补习共同进步,秦淮却总是走神发呆,喊他了,他才如梦初醒般“哦”一声,然后继续心不在焉地写题。
枭遥回想了很多很多遍,都不记得自己有什么时候惹这个人生气了。
他不知道,秦淮也不提,两个人不知道在较什么劲,一个星期说的话还没有以前一节课上用纸笔传的小话来的多。
而在这个状态里,更煎熬的显然是秦淮。
自从那天晚上放学在楼道里碰见枭遥以后,他就总是心神不宁,老师在上面讲,他在下面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地听,笔记和板书一字不落全抄得整整齐齐,脑子却一点都没记。偏偏这种时候坐他旁边的人还要用笔戳戳他,在草稿本的角落里写字问他“你怎么了”。
秦淮能怎么回答?他总不能说他怀疑自己喜欢人家吧!
秦淮想,他就是在桥洞底下饿死,跑到学校长廊边跳河,他也是绝对不可能喜欢枭遥的。
枭遥是个Alpha,他也是个Alpha。
只是朋友。
嗯!只是朋友!
可是哪有人和朋友对视会觉得脑袋发烧,心脏乱跳的啊!他看见吕一哲的时候可不会这样。
在秦淮第五次心虚地躲避枭遥看过来的视线的时候,他心里的小人咆哮着拉扯自己的头发,把这一切都归结于那该死的病症。
那几乎快要被他忘记了的,叫什么……双A易感症的那个病。
当时检查报告出来的时候,医生就说,这种腺体异常的毛病可能会引发情绪方面的不良反应。说不定他现在这个跟中了邪一样的状况,就是因为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