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缘由
我走到床铺,掀开枕头和被子一看,小灰化成了一只大灰耗子团成一团儿,缩在床尾睡得正香,小肚子一鼓一鼓。大概是他化成原形睡的时候,吸入了迷香。那剂量对于人来说刚刚好,对于他这小身量来说可能是过了,是以他现在仍昏睡不醒。瑞阳他们夜里来回,估计是一掀被把它给盖住了,早上起来匆忙,也没看着。
我掏出帕子把它包裹起来,托在掌心走出去,对着瑞阳一努嘴:“喏,在床尾被里盖着!”瑞阳一撇嘴:“他倒是个贪睡的!”
我笑笑不作声,戴上斗笠纱帽,带着他们下楼去了。
楼下那两个贼人还没走,在那里一杯一杯喝着酒,我不去看他们,目光飘向门外。
穿过前面的院子,我看见门口马车已停好。涂山璟和俞信还留在柜台处站着,像是在等我们。
我让瑞阳领着小薇先上车,自已走近前去,只听俞信在那唉声叹气:“哎呀老胳膊老腿儿,不中用啦!赶了几天路,昨儿个了二两酒下肚,竟睡过头了!起来是腰也疼腿也疼哇!”
涂山璟轻纱下的嘴角翘起,半嗔半笑道:“那也得走!再晚两天盘缠花光了,我看你还疼不疼!”
俞信愁眉苦脸道:“公子,到那时候,我该是头疼了!”
涂山璟拍拍他的肩:“莫要头疼,待我们回了老家,奶奶会接济我们的!”
俞信接过了伙计递过的一包烧饼,继续愁眉苦脸:“老太太接济公子你,我说不定要挨板子了!好好的生意让我干成这样,愧对她老人家啊!”
涂山璟见我走近,看向我,嘴里说着:“天灾难料,也怪不得你。怪只怪我只晓得读书,生意上的事一窍不通,否则你领着我做买卖,我能给你出出力,也不至于沦落至此。“
我心下不禁好笑,还“生意上的事一窍不通”,要说做生意,这大荒之内涂山璟说第二没人敢称第一,这会子他俩倒在这一唱一和地演上了。眼神余光瞟到那两个贼人,正在向我们这边看,于是我笑意盈盈地跟他说:“哎呀公子,莫要自责,生意上的事学问也深着哪!哪是你随便学学就能懂的!还是带我回乡,老老实实当个教书先生,攒钱给我开个点心铺子吧!”
涂山璟略鞠一躬:“娘子所言甚是,莫要贪图本非自已之物,也是一种智慧。我们这就走吧,领你去赏枫可好?”
我点点头:“公子说去哪儿,我就去哪儿,看什么都是好的。”便跟着他往外走。
身后传来那邢老三那粗噶的嗓音:“跟着他当个穷酸教书的娘子,有什么好的?!他还不行!”
涂山璟往外迈步的脚顿了顿,随即他转身对着邢老三怒喝道:“你又怎知?!”
我和俞信都一愣,随即我忍笑推了推他的后背:“好啦好啦,你行你行你最行了!莫要跟他们一般见识,一会儿打起来了可就走不脱了。”
涂山璟一甩袖子,大踏步走了出去。俞信拎着烧饼,大气不敢喘,和我紧跟在他身后。我想想素来脾气温和的他,在这种问题上居然也是要恼的,不禁“噗呲”笑出了声。
他回过身来,手指点着我的脑门:“不许笑!”
我抿着嘴,“嗯嗯!”了两声,偷眼看他,只见他脸色涨红,正嗔怪地望着我,眼睛特别亮,透过薄纱也能看出。
大概是我低眉顺眼又偷眼看他的样子比较滑稽,他缓了缓也笑了,又轻轻点了下我的脑门:“真是服了你了!想出那种怪理由!走了!”
我抿着嘴美滋滋地跟在他身后走到马车处,心想你就说令不令人信服吧,这是最能说服那两个贼人的理由好嘛?
俞信扶他上了车,他又拉了我一把。车内小薇和森莺正在分吃着枣花糕,见我们上来,忙抹抹嘴行了一礼。待我们全在车内坐好,俞信便一扬鞭子出发了。
出发没多久,涂山璟便吩咐道:“俞信,我要买六个软垫子,你若路过市集或是店铺,记得下车买一下。”
俞信在车外“好嘞!”地应了一声。我挪了挪屁股,感激地看了涂山璟一眼。
第37章 缘由
路过那市集,俞信果然停了车,买回六个松松软软的棉花垫子,一人发了一个。这回我坐上去舒服多了,感觉今天大腿根儿和屁股不能遭罪了,开心地掀开一角帘子打算欣赏欣赏风景。
俞信在前面赶着马车,听了动静回头看了一眼,低声道:“姑娘莫怕,那伙人没有追上来。估计接下来我们的旅途就有一段清静了。”
我“哦?”地奇道:“怎么说?”
俞信回道:“昨夜我听得窗外有悉悉索索的动静,索性随他们去,中了他们迷香。料想他们是奔着打探消息来的,见我们身份没什么疑点,又没什么钱财,自然会离开。如果就此跟着我们去晚枫庄,属于是绕路了,必要耽搁些时间,他们惦记着涂山家运的东西,自然是不肯跟我们这几头瘦羊盘桓的。”
我问道:“你怎知他们是打探消息来的?”
俞信又道:“不瞒姑娘说,那涂山家的车马队已先于咱们两日出发。因着此番涂山家说要感谢赤水氏世代友好,丰隆少爷又出财出人,鼎力相助涂山家举办中秋庆典,涂山家自是感激。趁着各商户进献的宝贝不少,额外又添了珍藏的异宝相赠,是以身后必然跟了不少队跃跃欲试的贼人。我晚饭过后去酒馆转悠了一圈,花了些钱请那馆子里杂七杂八的客人们喝酒,就听他们说最近这镇上来了不少生面孔,还有那酒楼旅店住宿的客人们丢了东西的。奇怪之处有两点,皆是睡梦之中无人察觉,第二天晚起发现行囊被翻,另一点就是所丢之物虽然值钱,却往往把最贵重的首饰给人留下,只拿走一部分银票药材之流,还能给剩个住宿费路费之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