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9章 第 69 章190
他目光闪过了一丝被拒的不悦,她不管不顾,拽着他往浴桶去。
他并不盼着她为他负伤难过,却又贪恋她帮他缠纱布打蝴蝶结的感觉。
她为他穿好外袍,迟疑了会,脸颊犹如胭脂扫过,问道:“我写的信,你收到了吗?”
他看着她,低低嗯了一声。
这大半年,她只得了一次机会,得以在皇宫往前线传达的密函中,夹杂了一封送给他的家书。
只一封,却整整一沓纸的厚度。
女儿家迎上他直勾勾的视线,一时间脸红更甚,比天边的晚霞还要绚烂。
她知道自己啰嗦,他远在前线,本不适宜牵挂过多,也没心思儿女情长。
可她一落笔,总是有说不完的废话,写来写去,又都是家长里短。
她红着脸问:“是不是很多人笑话?”
男人摇了摇头。
她看着他波澜不惊的神情,“真没有?”
“没有。”
女儿家两撇蛾眉微微蹙起,反而不乐意起来,“那你怎么一封都没回过?”
他看了眼她撅起的小嘴,沉吟了片刻,望向她澄澈如两汪清泉的眼眸,“我没有时间看。”
她巴掌大的芙蕖小脸一下垮了下来。
他牵过了她的手,“生气了?”
女儿家看他一眼,略有哀怨,可心里想起他身上的伤,几不可闻地咬了一下唇,目光的焦点着落向了别处,勉力摇了摇头。
他也不是出去吃喝玩乐才没空,她需要通情达理。
可要她昧着良心说出一点儿也不遗憾的话,她也实在做不出。
毕竟她为了给他写信,每天都坐在书案前好几个时辰,只为了模仿他的字迹。
她想象过无数遍他拆开信封后目露惊色的样子。
却不料他根本不知情。
男人见她神色勉强,搂住了她的腰,“不然我现在看?”
她没有耍脾气地推开他,也还是没有看他,微不可察地努了下嘴,垂眸道:“也没写什么大事,不看也罢。”
这话怎么听,怎么都是口是心非的嗔声。
偏偏他一副听令的模样,点了点头,“不必看的话,那要不要还给你,都还没有拆?”
话音甫落,男人彷佛听到了她磨牙的声音。他低头一看,女儿家着落在腿上的双手,已经紧紧攥起。
芙蓉面上却笑意牵强:“也好。”
她不着痕迹地推开了他,离开他的怀抱,询问他把信收在了哪里。
“就在书案上。”
她走过去,整个书桌都翻了一遍,却不见有信件的踪迹,“哪有?”
“我记得顺手放那儿了的。”
这漫不经心的话一出来,她忍无可忍,终于忍不住轻拍了一下案几。
只听男人的鼻尖,逸出了一丝几不可闻的笑意,略有无辜地走了过来,掠了桌前一眼,指了指那空荡荡的白纸上方。
她低头朝着桌面再次找去。
男人走到了她身后,从后面罩住了她,忽而拿起了她平常最爱拿来书写的鼠须栗尾笔,“这不是吗?”
他运笔在信纸上一写,开头便是,子彦,展信悦。
女儿家的美眸蓦然睁大,脸颊随着他手尖的一笔一划,再次腾起了两片厚厚的红云。
“要不要念给你听一下,看看是不是这封?”
“......你闭嘴。”
她将他手上默写的书信一缴,红着脸瞪了他一眼,转过头,唇角衔起了一丝欢愉的笑意。
一模一样的字迹,一模一样的内容,他定然是看了许多遍的。
男人缓缓从身后搂住了她。
她一抬头,他将她转了过来,抱在了怀中。
她望着他高高凸起的喉结,渐渐下沉,一股危险靠近,下意识推了一下他,却见他眉宇微蹙。
“压到你伤口了?”
他敷衍地嗯了声,俯首吻了下来。
她怕再次压到他的伤口,两只柔荑蜷在了身后,再也不敢动弹。
从蜻蜓点水般地触碰,到捧住她的后脑勺,逼迫她闭上眼,他一点一点,索取更甚。
当那握了大半年刀剑的手掌温柔地解开了她前襟的系带,她握住了他的手,又娇又蛮地将葱白的五枚手指一一溜进他的指缝。
那动人的触感,明明是同他十指交缠,落在掌心后,却如风般从指尖缝隙烟消云散。
男人面容一惊,只见眼前的女儿家不知何时远离了他的怀抱,在黑夜中,渐行渐远。
“崔兰殊!”
秦陌蓦地醒了过来,声音沙哑,干涩地像一根生锈的弦。
四顾环望,同样的屋子,同样的烛火,孤寂无人。
秦陌张了张嘴,有些喘不过气,眼皮颤动了一下,胸口好像被巨石狠狠碾过,浑身的肌肉紧绷,看似威武,内心却不由自主地土崩瓦解。
邹伯专门叫厨房做了一些宵夜,正想着给主屋端去。
还没转过长廊,只见秦陌突然离开屋门,直接奔着前大门跑了出去,全然没在意灌袖的冷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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