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误伤(三)20
自己怎么回到了家,还躺在了自己的床上?
祁云岚完全想不通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事。
他挣扎坐起身,歪着脑袋往外瞧,却见他大哥,二哥和父亲都在,只单单少了他最想瞧见的那个人。
两个人虽然只认识了几个时辰,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的心里竟然一点儿都放不下那个人。那样一个眉目如画、芝兰玉树,那样一个好看的人,他当真是第一次见到,现在想起来心脏还是会砰砰砰地跳个不停,喜欢的紧了,他恨不能天天抱着他,时时靠着他,两个人亲热地依偎在一起。
失望地收回目光,望着沈郁道:“沈叔叔,我风哥呢?”
沈郁故作恬淡的笑容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滞涩的一瞬。
屋子里的几人已经约定好绝口不提沈郁与祁云承在严风俞的屋子里所看到的场景。
想着若是祁云岚在昏迷的状态下被人欺侮了,那么此事不提倒也罢了,若是清醒着……
沈郁又看了一眼祁云岚,觉得他此时的状态,不像是刚刚被人欺侮的样子,稍稍放下心来,只是,他怎么觉得……祁云岚竟是不太想回家,甚至有些失望的样子?失望什么呢?
想了想,放轻了声音问道:“风哥是谁?”
祁云岚立刻道:“风哥就是救了——”
一句话没说完,祁云岚突然想起了什么。
他的目光在屋子里转悠了一圈,看见祁云弘后,脸热了一瞬,想着祁云弘的爱马被他死乞白赖地要了去骑出去踏青,然后当街发疯,被斩首的事情,大约是瞒得了初一瞒不过十五的。
眼下他虽然还不清楚自己是怎么回来的,但是既然自己已经被“捉”了回来,那倒不如老老实实地把事情交代清楚,说不定祁云弘能看在他态度诚恳的份上,放他一马。
这么想着,他便把今天下午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交代了。
只是他到底脸皮薄,说到严风俞的时候,他只好意思说严风俞救了他,至于后来,他自己不要皮不要脸地跟着人回了家,之后又见色起意,假借醉酒勾着严风俞与他欢好一场的事情,他没好意思讲。
转念他又记起已经有人循着赤火蝶找到了严风俞的家,而在那仓皇之间,严风俞只来得及把自己连人带被子一起卷起来带走,根本没时间收拾那一屋子的狼藉。
所以,那这件事大约也是瞒不过去了。
祁云岚简直郁卒。
怎么别人两情相悦就能从一见倾心到情意绵绵水到渠成,到了自己就成了私相授受捉奸在床的戏码?
万幸本朝民风开化,大家对男风一事也能接受良好。于是祁云岚在挣扎了片刻之后,红着脸把自己与严风俞一见倾心到“酒后那个”的事情一并讲了。
如此这般,半个时辰过后,祁云岚感到口渴,便要了一杯茶,缓缓地喝下后,终于把所有事情交代清楚。
只是他的话音落了半晌,屋子里竟然没有人开口,一室的安静几乎落针可闻。
这厢的祁云承却在祁云岚说出他与严风俞关系的一瞬间,只觉得浑身筋骨被霜雪冻住,五脏六腑不堪忍受的瑟缩成一团,却又感觉有什么东西在他还没发现的时候就已经碎裂了一地。
他的脸色倏地变得煞白,心脏搅成一团,比得知祁云岚被人欺侮时还要煎熬,一对上挑的桃花眼儿似有各种情绪在翻涌,颤抖的嘴唇又被他倏地咬住。
“你怎么了?”祁云岚见他面色不对,便伸手拉了拉他的袖子。
谁知祁云承竟然一把甩开了他,“你别碰我!”他吼道。下一刻,不知怎的,他又兀自落下了眼泪,簌簌地泪珠很快打湿了他的衣衫,看的来竟是伤心得很,他立刻抬起袖子去揩,却怎么也揩不干净,只瞪大了一对明艳的桃花眼儿,拿着扇柄指着祁云岚骂了一句“不知羞耻”,随后,他便负气一样地转身离开了。
祁云岚:“……”
祁云岚迷惑万分,他想:与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怎的就是“不知羞耻”了?
“沈叔叔,您说,他这是怎么了?”他再次看向沈郁。
沈郁看着祁云承离开的方向也是迷惑的很,“你们少年人的心思沈叔叔可猜不透”,沈郁淡淡地笑了笑,又与一旁沉默到现在的祁朝天对视了片刻,两人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同样的疑惑:一个普通的衙门捕头能有那么高强的武功,叫祁宅几十个武夫追赶不及,甚至在沈郁带着赤火蝶亲自出马后,都没能在第一时间捉住他俩。
想到还没回来的季阳平,沈郁的心里隐隐担忧了起来。
就在这时,外头忽然有人来报,说季大侠回来了,只是好像受了伤。
闻言,沈郁的面色倏地由阴转晴,又由晴转阴,他刚要站起来,季阳平已经风风火火地进了屋,走到桌子旁一屁股坐下来,喝了两口凉茶后,又从兜里掏出那仅剩的半张羊皮卷撂在桌子上,喘着气道:“这家伙可不简单哪,季大侠我今晚可差点回不来啊。”
沈郁见他发丝凌乱,神色疲倦,袖子被割开好几个大口子,每一个大口子上都沾满了斑斑的血迹,看着唬人得很,心里一揪,立刻上前查看。
那厢祁云弘还没有发现异常,他只道:“你堂堂一个季大侠竟然会被一介捕头难为到?不太像话吧,莫不是季大侠你今天晚上酒没喝好,打得累了才被他讨了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