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子夜(一)
严风俞认出此人正是自己的同僚,十四刃的另一刃姜金水,便道:“这不是姜护卫嘛?姜护卫这是打哪回来?”
姜金水闻言转头看他,斗笠的面纱迎风而动,“严护卫——”他声音沙哑,语速缓慢,一句话还没说完,便被打断。
“——听在下一句话,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不说,不然小心掉了脑袋都不知道该找谁。”
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从二人的侧后方传过来,严风俞循声望过去,看见个与他二人作了同样打扮的男人,男人的个头较他二人要稍微矮小些,神情却颇为倨傲,令人想起斗鸡场里,刚刚战赢的小公鸡。
“我当是谁?原来是费护卫。小费啊,你不去照看恭桶,清理夜香,跑这儿干嘛来了?”严风俞看见他就乐了,下意识地调笑起来。
费驰面上一红,骂道:“姓严的,你下回骂人能不能有点新意,别老翻来覆去的就那么几句话!”
严风俞挖了挖耳朵,道:“甭管新的旧的,管用就行。”
费驰气到发抖,“看恭桶又怎么样?倒夜香又怎么样?好歹我是凭真本事爬上来的,你呢?你有什么本事,你看你除了那张脸,除了你师父,还剩下什么?哈哈,我等着你倒霉的时候!”
严风俞听见他提起师父,不由得想起方才殿里的谈话,眸光一凝,肃声道:“我师父怎么了?你说清楚!”
费驰哈哈一笑,“你要我说我就说?我偏不说,你能把我怎么样?”
严风俞的「惊鸿独步」乃是师父所授,使到极致时,几乎叫人看不清身影,费驰刚刚说完话,便觉眼见一黑,再次看清事物的时候,严风俞已经掐着他的脖子,把他提离地面。
周围的侍卫见状赶忙上前拉架,却被严风俞的戾气逼退在三丈开外的地方,不敢靠近。
“你说我能把你怎么样!”严风俞悠然笑道,掐住人的手臂却似千斤的钢铁一般,无法撼动。
费驰被他掐住喉咙,想要说话,却只能发出嗬嗬气音,便抬手去刺他的双目,严风俞反应极快,迅速钳住他的手腕,向后一折,只听得咔嗒一声轻响,费驰手臂脱臼,一声大喊,横腿去踢严风俞的侧腰,严风俞曲肘去顶,手上一松,费驰挣脱开来,二人霎时斗作一团。
这二人互不顺眼,你刺我一句,我刺你一句乃是常事,却还从来没有动过手,何况还是在养心殿门口?
姜金水见状不好,赶忙上前拉架,这三人的拳脚功夫都很了得,一时分竟不出上下。
侍卫们面面相觑,一时都不只该如何是好,直到刘喜公公从殿里出来,传了费驰与姜金水进殿问话,这场架才不了了之。
“几位大人还是晚些时候再叙旧吧,费护卫、姜护卫,您们这边请,莫叫皇上等得着急了。”刘喜笑呵呵地道。
费驰冷哼一声,整了整衣襟,快步离开,严风俞凝望着他的背影,慢慢地陷入了沉思。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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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子夜(一)
水汽氤氲,祁云岚趴在木桶边缘发呆。
这天是九月初九,重阳节,距离严风俞离开临州城已经过了大半个月。
这些日子以来,祁云岚每日勤奋练剑,可惜,不知是他太过愚钝,亦或是他用功太迟启蒙太晚,总觉得练来练去都没什么成效。
季阳平劝他稍安勿躁,一边躺在廊下喝酒,一边絮絮叨叨:练武本就没有捷径,只有日积月累,勤加刻苦,方能见成效。天资聪颖又如何?骨骼清奇又如何?倘若不打好基础,不练好内功心法,所谓的剑招便如空中楼阁一般,虚无,漂浮,没有实际用处。正所谓厚积而薄发,只有基础牢固了,往后才能事半而功倍。所谓的基础既是内功心法,亦是强健的体格,敏捷的反应……
祁云岚听得心浮气躁,好几次想要丢下剑干脆放弃:严风俞武功那么高,有他护着自己,还花那个功夫,吃那个苦作甚?可是,不知为何,他竟慢慢坚持了下来,按照季阳平的给的口诀,一招一式地练下来,虽没看见什么明显的成效,性子却也渐渐沉了下来。
季阳平所授的剑法乃是他结合平生所学与五行八卦变幻之术亲手所创,因为懒得取名字,所以干脆叫做“无名剑法”,修炼这套无名剑法时,需配合另一套内功心法一同练习。
渐渐地,祁云岚上午打坐,下午练剑,不知不觉,日子竟也过得飞快。
重阳节这天亦是个走亲访友、阖家团圆的好日子。
晚上的家宴上,众人围坐一桌,祁朝天、莫不为、冯管事等人坐在上首,祁云岚、祁云承、林宥赦等小辈则分坐于圆桌两侧。
祁云岚与林宥赦坐在一起,祁云承与祁云岚闹了点矛盾,便坐在二人对面。
看了一圈,没有看见祁云弘、沈郁与季阳平。
祁云岚知道沈郁去了药王谷还未归来,季阳平八成又去哪个犄角旮旯喝酒了,唯独祁云弘不知所踪,便道:“爹,大哥呢?怎么半个月没见他人影了?莫不是你不同意他的婚事,他就跟新大嫂私奔去了?”
祁朝天哑然失笑,其余人闻言立时笑作一团。莫不为摸着胡子淡淡笑道:“云岚活泼聪颖,性格跳脱,当真与小时候一般无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