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起先,只是宫人们的流言蜚语,后来,渐渐传至朝堂之中,有人直抒己见,当面抨击了这件事。
所换来的结果很糟糕,那个官员被下大狱了。
没过多久,辛家的府邸修葺好了,辛川洛怕给谢清遥惹麻烦,带着宋氏搬走了。
之后将军府也修葺好了,但沈星河和谢清遥没有住到将军府里,依旧在皇宫里住着,没有人敢对此提出任何异议。
沈星河提过几次要搬回将军府,一向对他百依百顺的谢清遥,很干脆的拒绝了。
“就住在这。”他说。
祠庙已建好。
那恢弘的庙宇里供奉着一个完全不存在的人。
萧朗星被告知祭拜的那一日,必须要当众哭出来。
以来彰显他的孝道。
萧朗星找到了沈星河,十分为难的说:
“我哭不出来啊,宋大人和内阁的一些大臣跟我说,必须要哭出来,只有这样才能显得我孝顺。这太恶心了吧,为什么要上去大哭啊?”
沈星河:“不哭,会有很多人指指点点窃窃私语的议论你,说,咦,皇帝都不哭他的母亲,他对他的母亲都如此冷漠,以后怎么能对百姓孝顺呢。
还会有人说,皇帝为什么不哭呢?难道这个女人不是他的亲生母亲吗?有没有可能他就是大漠人的孩子呢?
所以宋大人他们让你哭。
你不想哭也可以,因为有你谢大哥在,他会用他的方式,帮你把那些嘴贱的人都治过来。”
沈星河望着萧朗星,让他自己做选择:“到时候你哭不哭都行,若实在哭不出来,便咧嘴干嚎几嗓子做做样子也就罢了。”
萧朗星说:“我还是觉得哭好吧。可是我哭不出来呀,今天谢大哥带我走了一遍,他跟我说,哭不出来就算了吧。
他说,如果有人非议,他就帮我把那些非议的人直接杀了。
可我总觉得没必要杀人。谢大哥选中的那些首辅机构的官员,一个个都是清官。
虽然我从前没见过清官什么样,可我知道贪官什么样,就像方文道那样,永远不会逆着咱们说话,以谢大哥的喜好为主,其他人的生死,国事,于方文道无关。
清官是恰恰相反的,那群人不会讨好谢大哥,甚至有时候会说谢大哥不爱听的话,他们眼里不揉砂子。
其实和他们相处反而挺好的,因为他们有话都当面说了,不会背地里拿咱们当傻子。”
沈星河惊讶的望着萧朗星。
他变了,从一棵濒临枯死,枯枝扎人手的小树苗,渐渐生长,在扎人的刺里结出了生机勃勃的绿叶。
沈星河认认真真的想了想,他带着萧朗星出宫了。
马车摇摇晃晃的,最终停在了远郊。
沈星河和萧朗星下了马车。
他牵着萧朗星的手抬头,走到城楼下,望着高高的城楼:
“我一直想带你来这个地方。”
萧朗星好奇的望着沈星河:“这是哪里?”
沈星河望着那高高的城楼:“我听宋大人说,这便是你的亲生母亲跳下去的地方。”
萧朗星抬头望着城楼。
沈星河拍拍他的肩膀,两个人都呆呆的望着那高高的城墙站了很久。
萧朗星:“好高啊。”
沈星河:“是呢。”
第157章
静了长久一阵,沈星河道:“祭拜之日,满朝文武百官都在,但你可以当他们不在,你就仔细的想,把祭拜的人,真正的当成你的母亲,去想,他当时需要鼓起什么样的勇气才能往下跳。”
碧空如洗,万里无云。
萧朗星穿着明黄色的龙袍,头戴冕旒,行了焚香礼,他跪在了殿内。
满朝文武皆跟着下拜。
唯有谢清遥站在那。
萧朗星颁布谢家昭雪圣旨那一日,特地对文武百官说过,谢清遥有腿疾,上朝可赐座,面圣可免御前行礼。
而这一次,皇上都跪下了。
他仍没有跪。
他无疑是在明目张胆的昭告天下,如今朝堂之上,说了算的人,是他谢清遥。
萧朗星跪在地上,周围寂静极了,闭着眼,撅着屁股,专注的回忆着那座高高的城楼。
他母亲跳下去的那座城墙。
娘亲。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娘这个字眼被沈星河取代了。
他每每试图让自己想象着娘站在城墙上,奋不顾身一跃而下。
那张脸就变成了沈星河。
一身黑衣,站在高高的城墙上。
他不可能跳。
他面对欺负他的人,倒是有可能会立在城楼上骂街。
骂最脏的街,歇斯底里的咒骂着每一个与他做对的人。
他会抵抗到底,把每一个人骂的哑口无言。
然后,突然之间毫无预兆的扭头看向他,目光突然变得柔和而平静,脸上还带着一抹看上去有点可怕的笑意对他讲:
【别害怕啊!我这样不对,你别跟我学。】
萧朗星想到这里,甚至很想笑。
他真的哭不出来,他想起沈星河以往所向披靡,飞扬跋扈的样子,他越发的想笑了,萧朗星死咬着下嘴唇,让自己千万别笑出声来。
身后静得离奇,连鸟叫的声音都听得特别真切。
他开始紧张了,所有人都等着他哭。他仓皇的抬眼,不经意的瞥见了灵位上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