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坐在那头的男人带着帽檐宽大的黑色帽子,一只眼睛被遮住,另一只眼睛隐藏在阴暗里,看不清脸,身上黑色的衣服也好像要与他身后的暗色融为一体。
“为什么不用手机?”他先问了我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
“没什么理由,不想用就不用。”我耸了耸肩,“反正也没什么好联系的人。”
先前的手机已经关机被我丢在了降谷零的车子里,待在组织的这段时间里如果要联系我,基本上都是通过波本,不然就是像伏特加——其实是琴酒——那样,组织内广播寻人。
“乌丸先生看了你递交的报告。”朗姆的声音沙哑,不急不缓地问道:“那个数额不算少,但是如果真的需要的话,也不是不能给你。”
那一只眼睛投来锐利的光,“琴酒会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都和你待在一起。”
是监视……我觉得琴酒看我不顺眼很久了,或者说,从我进入这个组织的第一天起,他就看我很不顺眼了。
这个不顺眼可以从很多方面来印证——比方说他经常半夜用广播把我从房间里吵醒,强硬要求我去审讯室帮他问情报,明明白天也能问的,他非得大半夜进行;每次看到我和波本拉拉扯扯之后,就会在体能训练室蹲我,用鹰隼一般尖锐的视线盯着我的一举一动……
“如果不信任我,你们大可在一开始就不抛橄榄枝给我。”我每次都是这样的说法。
虽然小时候痛恨过这份力量,但是这种时候多少也能成为我在枪口下挺直腰板的底气。
“你以前没说过你能看到咒灵。”朗姆说道。
“我以为你们的背调会很详细?”
我挑了一下眉毛,“况且对于一般人来说,可以看到其他人所不能看到的东西,都是精神出了毛病吧?”
“那么,你是咒术界的人?”
“不是。我可不想和咒术界那些老家伙扯上关系。”我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看见’只是一种诅咒,能否祓除咒灵是要看天赋的,我正好没有这个天赋。”
虽然用异能力也能祓除,但怎么说也和那些正规的咒术师有着一定的区别。
就像我花5円借用夜斗的能力,本质上他的能力并不是附着在了我的身上,而是我再现了‘夜斗如果在这里’的情况;同理,我试图祓除咒灵也是再现了‘咒术师在这里’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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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请在上午递交,下午就被通过了。
顺利得有些不可思议。
隔天我就去第二实验室做了最后的测算,琴酒和伏特加都跟在身边,乍一看还像是两个保镖。就是其中一位的表情实在凶恶,让人退避三舍不敢接近。
下午去银行取钱,晚上就可以施行计划了。
中午波本会过来,然后将联系仪器交给我……这么一想,好像真的顺利得不像话,让我都有点踌躇了。
毕竟我的好运一向和厄运一起你升我涨。
花了几个硬币测算了一下行动是否会顺利,获得了【顺利】的答案。
……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我的直觉在这种时候叫嚣着,在角落里拉响了警报。
这么想着,有些心不在焉的我,猝不及防隔着一块玻璃墙看到了长廊上经过的男性。
“啊、柳川小姐,那位就是我们实验室的合作人,您之前说过想要见的,出于保密原因,我们当时无法告知,不过……”
“夏油……”
只是经过的人却好像听见了我的声音,步伐停住,宽大的僧袍卷起又荡下。
那双狐狸似的狡猾的眼睛从外面向我投进来,轻轻地弯了一下嘴角。
“谅月姐,好久不见。”
声音被隔绝在外,但是光看嘴型,我就能看出他说的是什么。
身后传来一声子弹上膛的清脆响声。
琴酒举起了他的枪瞄准我的后脑,语调危险:“你这家伙,是不是说过自己不认识咒术界的人?”
啊啊、糟糕了。
我的坏运气好像在这种时候突然开始灵验了。
第115章
我并没有多么喜欢自己的能力。
至少在我成年之前,相比于‘便利’,它给我带来的更多是困扰。
莫名其妙能够看得见妖魔鬼怪,总是被奇怪的团体组织纠缠上,被觊觎被环伺……好像每个接近我的人都带着格外的目的。
异能力总是可以让我清楚地认知到:我和他们不是相同的。我是异类。
但如果真的是‘异类’,那我应该不会像人类一样对孤独感到痛苦,为没有归属而落寞。
我问过夜斗,当时为什么要把我带回来。
神明用手指挠了挠脸颊,说道:“呀,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他比划了一下,“你那时候才那么小呢。”
后来我被别人问了差不多的问题,但却无从回答。
“谅月姐,为什么要阻止我呢?”
那个时候被夏油杰这样询问了,“我们明明是一类人吧?”
他的语气咄咄逼人,褪去了少年的清亮与安静,头一次让我发现,他其实并不是那么冷静的人。
我不否认在最开始认识他们的时候,相比较于性格跳脱的五条悟和沉默老练的家入硝子,夏油杰更让我有种熟悉感……我能很轻易地看出他眼底的迷茫,努力掩藏的不适,格格不入好像如履薄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