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薛茗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稍微平复了下害怕的情绪继而往前走,想走到玉鹤的身边去。
只是路过桌子的时候,她余光忽而瞥见桌上摆着的书,灯笼搁在边上,照亮上面的字。薛茗只是不经意地转头看了一眼,就吓得后脑勺一麻,浑身冰凉。
她停下来,缓缓拿起那本书,在明亮的光照下,看见书册上写着:宁采臣闲书。
薛茗以前曾了解过这个词,其实就是古人对记录日常生活,或者是自我感悟思考的雅称,简单来说,就是日记本。
薛茗瞳孔震颤,只感觉浑身血液倒流,心跳疯狂加快,双手竟然很没骨气地抖起来,脑中冒出一个非常可怕的想法。
宁采臣的日记本出现在这里,就说明这床上死状凄惨的男子,极有可能就是宁采臣本人。
那么问题来了,自从她穿越到这个世界后睁开眼睛所看见的第一个人,一直以贤兄自居与她相处的那个宁采臣,又是谁呢?
此时连风都停了,周围静得可怕,黑暗吞噬了所有生息,薛茗听不见除她以外,任何生物的声音,然而身后却突然传来两声清脆的敲门声。
薛茗惊得身子一颤,猛地转头看去,却见宁采臣站在门框处,温声问道:“贤弟,这大半夜的,你来此处做什么?”
第25章
细细想来,关于「宁采臣」的破绽其实一早就出现了,从聂小倩钻进她房间的时候开始。
当时不管她怎么明示暗示,聂小倩都对隔壁的「宁采臣」没表现出任何兴趣,而她在被那些鬼追杀的时候,「宁采臣」却在隔壁度过一个又一个安宁的夜晚,然后在白天精神抖擞地出现在她面前,笑着打招呼。
明明一同去了罗刹鬼市,她阴气入体,阳气衰竭,而「宁采臣」却完好无损。薛茗还以为这是什么男主光环,没想到根本从一开始就不对劲!只是她这几天实在太过忙碌,连自己的小命都顾不过来,根本没心思去研究别的。
如今看来,这「宁采臣」根本就是个假冒的。真正的宁采臣没有一点主角光环,已经死了。
忽然间,薛茗想起一个关键。她是从穿越到这个世界之后就遇见了此人,一开始所有的信息都是从他口中得知的,那么假设他的身份是假的,他口中的话,又有几分真?
刚睁眼时此人就叫她“赤霞兄”,倘若这话是假的呢,她的身份其实根本就不是燕赤霞呢?
一瞬间,薛茗思绪猛然串在一起,好似被一拳打通了,整个人都明白过来。
阳气衰竭的身体,毫无作用的法器,还有与原著燕赤霞对不上号的性别,身边更是没有一件东西证明原身的身份……她好像,根本就不是穿越成了燕赤霞!
薛茗倒抽几口凉气,一时间感觉心肝脾肺凉了个彻底,脑子发懵。她看着门边站着的「宁采臣」,攥着手中写有“宁采臣闲书”的书册,吓得双腿发软,赶紧小跑几步来到玉鹤的边上,与他的身体贴在一处。
感受到单薄的衣衫下传来的冰凉温度,她心里才算是稍稍安心了些,便扬声冲门口道:“你究竟是谁,冒名顶替宁采臣,想做什么?”
却见这人勾着唇角,斜身倚在门框上,玩味道:“你总算肯露脸了,我本以为你要失约。”
薛茗顿时非常惊讶,因为这句话并不是对她说的,而是对她身边站着的玉鹤。
玉鹤神色仍然平淡,看着那人道:“你来此地作何?”
“当然是来看热闹啊。”他含着笑,目光在薛茗身上流连,温声道:“你这几日不是稀罕得紧,我来看看你忍不忍心下手剥她的魂。”
这话什么意思?!她警惕地竖起耳朵,抬头去看玉鹤,眼中满是不可置信,身体也下意识离开了他,往旁边退了两步。
玉鹤不置可否,神情分明没什么变化,但薛茗却莫名觉得气氛不对劲。这两人显然是认识,并且合谋了什么事情,更重要的是,这些显然与她有关。
或者说,与她这个身体的原主有关。
薛茗慌张地后退,直到后脚跟撞上了墙,才惊觉自己已经没有退路。她看着站在左右两边的两个人,隐约察觉到自己的认知要被颠覆,一些恐怖的真相即将揭露,心乱如麻地问:“你们在说什么?剥什么魂,谁的魂?”
「宁采臣」咧嘴一笑,看着她道:“你是真的还是装的,我到现在分辨不清楚,当真全忘了?”
话音落下,他突然伸手敲了个响指,狂烈的风平地而起,从门窗汹涌地灌进来。薛茗被吹得迷了眼,本能抬起袖子挡风,待这一阵强风过去后,她将袖子放下来一看,当即整个人被震住,脸色煞白,心脏剧烈地撞击胸腔。
只见面前的原本有的一堵墙凭空消失,十数盏灯浮在半空中,将漆黑的夜照得透亮,巨大的槐花树完整地呈现在面前。
此时这槐树已经不再是薛茗进来时所看见的那种,在朦胧夜色里盛开洁白花朵的模样,而是吊满了密密麻麻的尸体,身上皆穿着白衣,于枝头间来回飘摆。这场景很像许多个晴天娃娃挂在一起,只不过这些尸体比晴天娃娃狰狞许多,皆是双掌钉了钉子,嘴被死死地缝起来,每个人都瞪着血红的眼睛,像是活生生痛死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