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不过是一条家犬,也妄想做主人。你以为没了我,汗阿玛就会属意你?”
听到这儿,门口的两名守卫默默垂头,只做充耳不闻。
未几,直王便气势汹汹地从里面出来,他整整凌乱的袖口,脸上带着仿佛被重物击打的痕迹。
直王冷笑着开口吩咐道,“既然废太子不知悔改,尚有力气怨怼君父,吃食上就不必依照往日分例了。”
两个侍卫只好闭眼垂头应是,只当自己是个瞎子。废太子的力气不是恐怕用来怨怼君父对,而是和直王互殴。
直王重重从鼻间呼出一口气,不过是个等死的人,何必浪费粮食,汗阿玛不杀他,不过是尚还顾及他在京中的党羽罢了。
太子十三被囚禁在帐中,直王则被康熙辅以重任,令他保卫御帐的安全,仿佛对他很是信任。
随驾的诸臣见局面几乎是一边地倒向直王,不由都开始蠢蠢欲动,即便是从前并不在直王党中的官员们也在康熙面前屡屡为直王说好话,也好为将来的上司卖一个面子。
直王一时得意,不免就开始忘形,见康熙这几日无视朝臣询问如何处置太子的折子,眼看着今日就要到京城了,他不欲放虎归山,满心以为康熙也做此想,只是不欲背上杀子的骂名。
他自以为如今是康熙最信赖的儿子,私下上奏,“胤礽所行卑污,失却人心,如诛胤礽,不必出自汗阿玛之手,臣愿代为之。”
他眼中满是杀意,面色狰狞,凶相毕露,别说一时默不作声的康熙,就是他身边的粱九功也为之心惊不已。
“那你的兄弟!”康熙眦目欲裂,他看重的两个儿子,一个要杀父亲,一个要杀兄弟,天地间岂有这样的人伦道理。
“儿臣没有罔顾人伦,违背君父的兄弟!”直王一时冲昏了头脑,他不改颜色,欲杀胤礽而后快,反倒叫康熙冷静了下来。
“你是为了做太子?你秉性如此急躁愚顽,即便没有胤礽,我也不曾打算过立你。”康熙目光冰冷地看着他。
直王恍惚后退两步,还未从太子之位落空的打击里回过神来,却忽然想起太子那句几乎一模一样的话。
太子真是了解汗阿玛——如果这时候不杀了他,之后真的还能杀的了他吗。
直王心中一悚,绝不能接受这个结果,他试图表明自己并没有争太子的心思,竟开始为八爷进言,“术士张明德曾说胤禩有大贵之相,儿臣自知资质鄙陋,愿为伯王。”
“好啊!”康熙沉默许久,他尚未从直王前一句话里缓过神来,又一个惊天雷落下。
他缓缓笑出声来,他眯起双眼,用一种全新的目光打量着自己的长子。
直王听不出康熙话里的意思,尚不知自己将要大祸临头了。
很快,负责仪仗的八旗军便收到康熙的指示,御驾一路急行,日夜兼程赶回京师。
若非直王这一通陈情,康熙尚不知自己的儿子中卧虎藏龙,有这样多抱负远大的人,胤礽获罪,便一个个急不可耐的冲了上来。
待御驾抵达京城时,四爷便收到万岁了的命令,让他与直王一同看管胤礽。
依照康熙的命令,直王在上驷院旁设置了帷帐,令胤礽在其中居住。
他骑马赶到上驷院,见到太子潦倒的情貌,霎时心惊不已。即便太子有什么大罪,杀了他也好过让他受到这样的折磨。
如今正值九月,暑气高热,又无人伺候胤礽吃穿,更叫人不忍地是,胤礽下马车的时候,四爷居然发现他右脚微跛,他下意识伸手去扶,却又发现他身上还有别的暗伤。
他深深皱起眉头,直王未免太智昏了,“还不请医官来为太子诊治。”
“不过是一艘将沉的破船,也值得你们赖在上面,”直王胜券在握,只等康熙废了太子,便立刻诛杀此人,“他已经不是太子了,怎么能请太医?”
“汗阿玛未告太庙,未夺去二哥皇子名号,即便不是太子,也是我大清的二皇子,岂能受此折辱。”四爷厉声逼视边上看守太子的侍卫,“你不去?”
直王是哥哥,四爷得敬着,那侍卫却不敢同皇子要强,何况他这几日坐视直王凌虐太子,心中也不免打鼓,便喏喏去请医官了。
直王见此情形,也懒得再计较,却依旧寸步不离地看着他们二人,以防他们私下串通勾结。
四爷不但让人请医官来为胤礽诊治,甚至还让人去自己府上拿衣裳吃食来,并将密不透风的毡帷错开一角缝隙,以防胤礽在帐中中暑。
“老四,你可别太过分了。”直王冷眼看着他忙前忙后。
四爷面不改色,走前不忘将胤礽身上的锁链稍松些,避免他的伤口被紧紧箍住的锁链压迫,“大哥若有不满,尽可以上告汗阿玛。”
直王冷哼一声,他自然不敢在康熙面前暴露自己私下拿胤礽泄愤,见他们二人并未有多余的话,这才从关押胤礽的毡帷之中离开了。
四爷在门口和直王分道扬镳,便立刻骑马往胤祥府上去了,两人一并被押送回京,太子获罪,十三被圈在府中。
万岁如今对十三的态度还未明朗,他得亲眼见过十三无恙才能安心。
第48章
从上驷院离开后,四爷便一路疾驰,赶到十三府中,却见大门已然紧闭,外头站着两个穿甲胄的侍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