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等他到府里的时候,宝月先是很高兴地往他这儿冲了两步,又很快被边上的叶嬷嬷拦住了,如今宝月的肚子已经七个月了,行动着实不太方便。
四爷三步并作两步到她身前,细细端详她的面色,见她面色还算红润,比他走的时候还稍稍丰腴一些,精神也不算差,悬了几个月的心好歹放松了些。
“你可吓坏我了。”他长舒一口气,小心地把宝月揽到怀中,用脸颊紧紧贴着她的侧脸狠狠蹭了两下。
第42章
他在路上看着苏培盛送来的信件,不知道有多么焦心,即便后来说宝月的反应已经渐渐消停了,可宝月没有给他来信,他便仍然悬心不已。
宝月很依恋地把下巴搭在他的肩膀上,像小猫一样的挨挨蹭蹭了两下,他甚至能感受到她的泪水打湿了自己的肩头。
四爷见她如此乖顺,心中也很是激动。正要搂着怀中的美人一诉衷肠,却突然在猝不及防间被她一口咬住了肩膀。
边上的奴才们也吓了一跳,叶嬷嬷连忙就要上来把宝月扶开,四爷却不让,挥手让他们都出去。
见周边没有旁人了,他这才捏住宝月的嘴巴轻轻让她松口,他带着一点责怪道,“嘶,你也太用力了,有什么委屈不能告诉我,非要这样,我又何辜?”
“你还狡辩,”她被他捏着脸,含糊不清地流着泪道,“我才何辜,要一个人受这样的苦,你只要出去玩一趟,回来孩子都有了。”
她哭的伤心极了,气都要喘不过来,四爷一下想到了当年回门的时候,她也是这样,哭的简直有如天崩地裂。
他那时由着她哭,待她情绪过了便好了,可如今却不能这样,不单是因为她肚子里的孩子,也是因为他舍不得,他再也不能在一旁看着她哭了。
四爷轻叹一口气,认命地开始哄她,“何苦来,反倒伤了你自己的身子,都是我的错,你接着咬我也罢,好不好?”
宝月看着他把手臂伸到自己面前来,偏不要如他的意,她把他碍眼的手臂推开,噙着泪瞪着他。
“我好难受,我之前什么都吃不下,吐得我嗓子痛,我每天都头晕,晚上也睡不好,骨头也疼腰也疼,还长胖了......”她朝他大吐苦水,话里一开始还带着气愤,渐渐地就变成了难过,还有失望。
她的声音那样落寞,只有一节洁白的后颈给他瞧,“每天就只有信,我这样难受,你到哪里去了。”
四爷胸口被她重重地锤了几下,沉重的难过和酸涩随着她的话一起从嗓子里泛起,眼眶里也带着湿意。
他想说些什么,但嗓子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徒劳地几次张口,最终只吐出一句干涩的话来。
“是我的错,我以后再也不会了,我......”他抚去她满脸的泪水,可他知道,这些保证就像水滴一样,落到地上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怎么可能永远在她身边呢,圣命难违,凭它什么事也休想大过这四个字去。
她也渐渐明白过来,突然就趴在他怀里不哭了,“我是不是很贪婪?福晋和李氏有孕的时候,是不是都很乖巧,是不是我没有德行,得陇望蜀,不知道知足?”
他理智告诉他,应该说对,他对她已经够好了,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对他说话,世上没有哪个贤德的女人会因为丈夫不陪伴她而怨怼,自古以来,男人在外建功立业才是大事。
可是看着她红着眼睛望着自己的样子,他什么都说不出来,他只想亲亲她的眼睛,让她再也不要哭泣。
他好像突然明白了,爱,是无论她做什么,他都觉得她可怜,是给她再多,都觉得亏欠。
“不是的,”他轻轻笑起来,捧起她的脸,在她眉心落下一个珍而重之的吻,“我心爱你,所以从来心甘情愿。”
他们的眼泪交融在一起,落到唇边,带起一股甜意。
宝月泪盈于睫,怔怔地看着他,不自觉地朝他伸手,抚摸过那一双满含温柔缱绻的凤眼。
夜里宝月靠在他怀里,二人都没有说话,心意却从未像如今这般明了,她突然听见他胸腔间浅浅的嗡鸣,他笑着说,“我走那日,你叫我什么?”
宝月拿被子遮住脸,声音闷闷地,“我不记得了。”
他揉了揉她鲜红欲滴的耳垂,朗笑两声,满是得意,“我记得,再叫一句哥哥,好不好?”
她才不要理他,侧着身睡去了。
王氏第二日听玛瑙说了这事,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但大约是这几个月来收到的冲击力实在太大了——
宝月的书桌上到处都是四爷的东西,甚至还有公信,连箱笼里的衣物也是交融在一起,只是四爷的被很可怜的挤在一边,大多是宝月各色各样的衣裳首饰。
那些东西自然也都不是凡品,宝月的嫁妆是决计供应不来的,甚至那些瓷器,摆件,家具,可谓是金玉满堂,盈箱溢箧。
若说累费金银倾力相贡还好,可等她知道那些瓷器首饰大多是四爷亲自描的样子,再朝自己女儿看去,就好像在看褒姒妲己之流了。
难怪养的比以前还要娇纵,她还以为是宝月怀有身孕,以至于性情变化,敢情是本性流露。
都到这个份儿上了,她居然觉得不过是吵了一架么,就是冲着花出去的这些珍玩精力,贝勒爷大约也是难撂开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