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我替我自己
陆应淮愣住了,跟桑颂对视一眼。
江棠接过杯子握在手里,又追问:“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陆应淮沉默着,在心里斟酌把名字告诉江棠与否会给江棠带来的伤害。
“告诉他吧,”桑颂眼眶红了一圈,“他很想知道。”
江棠这才注意到身边还有其他人。
他无措地环顾这间干净宽敞的大房子,又问出了失忆人群常问的那句:“这是哪里?”
“这是我们的家。”陆应淮说,“我叫陆应淮,是你的Alpha。”
“我的、Alpha?”江棠疑问道。
陆应淮把他抱得更紧了些:“宝宝,你记忆出了一点问题,别害怕,我会陪着你重新适应。”
似乎只要是他开口,江棠就会全盘接受。
何况信息素建立的联结让江棠比之前更加信任陆应淮。
陆应淮告诉他别害怕,他就真的不再顾虑。
他靠着陆应淮的胸膛,皱着眉头辨认着桑颂的脸:“你……”
桑颂眼泪都下来了,他重重点头:“是我。”
“我说有人等我回家吧。”
江棠语气中带着小小的得意。
桑颂到底是没能成功赖在江棠家里,因为江棠记忆混乱,陆应淮需要个跟江棠独处的机会。
回时非承家的路上,桑颂突然阴阳怪气道:“让~所~有~人~陪~葬~”
时非承哪敢搭话,老老实实握着方向盘。
桑颂看着对方的侧脸,开始翻旧账:“时少爷,你当时带着阿钰来接我具体是咋想的啊?”
好家伙,情敌都能被叫作“阿钰”了,他还是“时少爷”。
第118章 我替我自己
辩解不如直接承认错误,时非承:“对不起,我以后不会了。”
“消不了一点气。”桑颂哼了一声。
秦钰那事儿在他心里早过去了,他现在就是心疼江棠。江棠受一点伤害他都舍不得。
他一遍遍梦见那个小孩背着他穿梭在透不进月光的黑暗密林中。
他从来没闻过那么重的血腥气,那些人发现江棠无法被“使用”就变着法子折磨他。
到后来那些人已经不期望从江棠那里获得进展了,他们只想看一直忍着痛不吭声不求饶的小孩到底能撑到什么时候。
江棠比他伤得更重,他到底哪里来的力气拉着他背着他走那么远的路。
桑颂低落地想,他不够坚强,没能抵抗住那些药物。要是他早点清醒,是不是能把江棠带回家。
等红灯时时非承腾出一只手揉揉小粉毛:“不是你的错。”
桑颂低着头深深呼吸,看向他的时候眼睛是红的:“那是谁的错?”
这一切追根溯源要去怪谁?
只有江棠是最无辜的,他无法选择自己的出生,在亲哥的眼皮子底下被人贩子带走,拐到一个不认识的地方被虐待,过了三年又被另一群人抓走,他不知道是怎么回的李家,后来还要被送给差点侵犯他的人。
为什么带走江棠的人那么多,没有一个人想过要对他好?
他只是活着,却要遭那么多罪。
桑颂不明白。
他不明白同样都是Omega,他幸运到人生中唯一一次遇到危险都能被小他三岁的江棠拯救。
而江棠苦苦挣扎十多年,在决意求死的时候才误打误撞地被陆应淮留下。
他更不明白,都说环境会影响一个人,为什么在那样的环境下生长的江棠仍是一片赤忱,灵魂干净到让人忍不住地想去疼他。
前十八年中,命运几乎不曾优待过江棠,换作桑颂,他觉得自己黑化都是最基本的,他做不到自己身在泥沼还费劲心思为陌生人争取一线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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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棠有好多话想问。
他想问问自己是怎么等到陆应淮的,他想问自己是怎么活下来的,他想问为什么陆应淮看起来很喜欢他。
可是对上陆应淮柔和怜惜的目光,他突然觉得一切都不重要了。
他是记忆混乱,但身体本能还在。
江棠窝在陆应淮怀里,又觉得不够,跨坐在陆应淮腿上,整个人趴在陆应淮身上紧紧搂着陆应淮的脖子。
“陆……应淮?”
“我在。”陆应淮偏过头轻吻他的发丝,“乖宝。”
“我以前也这样叫你吗?”江棠问。
“不,”陆应淮的手在江棠身后虚虚护着他的腰,“你平时叫我……”
江棠支着小耳朵认真地听。
“你平时喜欢叫我‘老公’。”
“老……”江棠叫不出口,又觉得陆应淮不会骗他,便弱弱地跟他商量,“我先叫你‘哥哥’,等我以后想起来再叫那个称呼行吗?”
好乖。
可爱得要命。
“好,都听宝宝的。”
江棠从来没被人这么亲昵地喊过,又羞又开心,耳垂红得像傍晚最瑰丽的霞,贴着陆应淮的胸膛小声请求:“再叫一声可以吗?”
“宝宝。”
“你每天都叫我宝宝吗?”
“嗯,每天都叫你宝宝。”
江棠眼角弯弯:“他好幸福哦。”
“他?”
“三年后的我,他好幸福。”似乎知道自己终会得到幸福,江棠就愿意原谅他遭受的一切苦难。
他只是羡慕,羡慕以后的自己能在喜欢的人身边睡,而这个阶段的他却只能被人绑在试验床上,去想一个不知道名字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