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跟我走
夏凌脸上的表情很复杂,他略显不解地看看陆应淮:“我记得方哥你不能接受别人触碰。”
而陆应淮刚刚抱住了他。
“他是例外。”江棠的声音如同机械般冷硬,“他是我的Alpha。”
夏凌彻底愣住了。
娃娃脸上露出割裂般的表情:“不可能,你在骗我。”
他突然跪下,引得看热闹的人一阵惊呼。
那双膝盖重重跪在酒杯碎片上,白色的西裤瞬间染上血色,夏凌却没有痛觉一样:“我来晚了,哥。我知道那件事以后一直在找你,哥,你别生我气,别骗我。”
他像个疯子。
江棠不为所动:“夏凌,你比我大吧。”
夏凌的表情凝固在脸上,许久,低下头,轻声说:“对不起。”
第92章 跟我走
半年前的冬夜。
二十二点多的小镇静得能听见雪落下的声音。
江棠把饭店院后的小门关上,被洗碗水冰得没有知觉的手一直在颤,那把铁锁在他手中掉落了好几次才被挂在锁扣上。
饭店距离李家有三四公里的距离,江棠没伞,淋着雪往回走。
走回那片平房区已经夜里十一点多了。
路灯都熄了,土路因为近日化雪而格外泥泞难走,他深一脚浅一脚的,穿着的二手棉鞋浸得湿透。
好不容易走到巷口,却见李家门口围了不少人。
大冬天的。
寒冷也无法驱赶这些人看热闹的兴趣。
大家裹着棉袄棉裤,戴着厚厚的棉帽站在他家门外,还有人打着手电,呼出的白气在光照下格外明显。
没人注意到巷口被黑暗裹挟的江棠。
他没再上前,叹了口气。
饭店下班都很晚,这对他来说其实算件好事。因为他到家时所有人都睡了,他可以摸黑进屋躺下休息而不用被数落。
可是……又是这样。
他在巷口都听得见李母的哀嚎和求饶,一阵一阵摔东西的声音吵得左邻右舍都不得安宁。
四岁的李虎力气大得惊人,脾气上来不管不顾,经常把家里砸得乱七八糟。
不能过去,江棠心想。
李父最近几天在外送货,家里只有李母跟李虎。
就算被打得鼻青脸肿,李母还是不舍得责骂李虎半句。李虎是她流产好几次,好不容易得到的孩子,还是个儿子。
从出生的那一刻就注定会得到溺爱。
而江棠就是出气筒。
李虎打骂李母,李母再把气撒在江棠身上。
他要是回去了,今晚就不用睡了。
不到十七岁的江棠在黑暗里浑身僵硬。
明天被骂是明天的事,今晚不睡他也不能回去。
雪还在飘,甚至有越飘越大的趋势,门口的人渐渐困了,有人打着哈欠朝江棠走过来。
江棠没再犹豫,转身就跑。
溅起的泥泞打湿他的裤腿,他越跑越快,有一种能逃出命运的错觉。
但他只是从一团黑暗跑到了另一团黑暗。
这边是一所废弃的小学,早就没人看管了。
江棠熟门熟路地钻进去。
他不能去网吧,不能去任何有人的地方,否则第二天就会有好事者告诉李母。李母不仅会责骂他,还会去人家店里撒泼,躺在地上控诉他们赚她家的血汗钱。
江棠凭着隐约的轮廓在废墟中穿梭,他知道有间屋是没有窗户的,在这所窗户全部被砸烂的学校,那个地方最暖和。
要是在外面,这种天气,他丝毫不怀疑自己会被冻死。
冻死也没有关系,只是……也许那人会来这里第三次,他要是死了,就遇不到了。
他踩着满是灰尘的楼梯摸黑上楼,二楼拐角处有团黑影动了动,接着江棠听到了警觉而嘶哑的一声:“谁?”
他看不清,但是隐约听见风声,敏捷侧身一闪。
有东西擦着他的脸颊飞过去,落地时发出“叮咣”的金属碰撞声。
应该是把刀。
江棠靠在只剩下半截的栏杆扶手边没动,心烦意乱地想,如果他上前,那个人会不会还有武器?如果他离开,那个人再飞来一刀,他能不能躲过去?
受伤了会很麻烦。
他干脆抬脚继续上楼。
那团黑影扶着墙慢慢站起来,浓重的血腥味蔓延开。
江棠自认不是好人,但那一瞬他想到的是救人。
因为有人救过他,换作那个人应该不会袖手旁观。
他不知道的是,那个人不会选择救任务之外的人,而他是唯一的例外。
狭窄的楼道里亮起一束光。江棠手机没电了,是对方的手机被按亮。
夏凌扶墙站着,眸光阴鸷,一脸警惕地看着江棠,半张脸被血染红。
“你受伤了。”江棠陈述道。
夏凌盯着江棠,没有说话。
“我送你去看医生。”
“我没钱。”夏凌这才开口,嗓音嘶哑难听,像是确定江棠不是坏人,他微微低下头,“能借我点儿钱吗?”
他不知道伤了多久,说完这句话就摔在了地上。
江棠没有接住他,甚至没有伸手帮他的意思,反而格外冷静地挪了一步,眼看着他扑倒在地。
夏凌趴在地上起不来,突然笑出声:“不帮就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