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诡异人生_分节阅读_第1638节
苏午刹那住空,在这一个刹那,他的法性令在场所有僧人无不顶礼膜拜!
印知看着那照彻诸千世界,乃至令自己都看到了自己的‘菩提心’的性光,他内心忽然涌出一股冲动,眼中情不自禁淌下热泪:“假使热铁轮,于我顶上旋,终不以此苦,退失菩提心……
终不以此苦,退失菩提心……”
无边光明中,又传出无尽佛唱声:“世尊!此日月轮,可使堕落,妙高山王,可使倾动,世尊所言,无有异也!
世尊所言,无有异也!”
远处独坐于马车中的鉴真,看着透过车帘,漏进车内的性光,他阴沉干枯的面孔上,忽然流露一抹安心的笑容:“弟子赴汤蹈火,死不旋踵……”
照彻天地的性光之中,浮现出苏午的面容。
苏午看着在自身法性倾淹之下,依旧不损神形,遥在天边的李含光,开口道:“以此法性,可否令天下半数以上佛弟子虔诚顶礼?”
含光子神色惭愧地摇了摇头,道:“可以。
道友贯通诸般修行,足以令天下半数以上法脉,尽为道友所用,而我不能及也。”
他侧开身子,伸手指向身后二十四宗掌教,又道:“我自言能聚拢天下群道,令道门弟子为镇诡大计所用——其实言语亦有些夸大其词。
以我作玄门都领袖,道门弟子面上附从,背后不知又会酝酿何种阴谋?”
被含光子一手指着的二十四宗掌教,顿都神色尴尬,坐立难安。
含光子这时收回手去,看着苏午,接着道:“道友之能,足以聚拢天下七成英才,为镇诡之用。
另外三成,皆归道门弟子。
此次来寻道友,便为探看道友是不是那值得托付道门的豪雄,道友之志、道友之能,我今不疑!”
李含光向苏午说过一番话后,便站起身来,转回身向身后群道躬身行稽首大礼。
群道见状,更是局促不安,跟着纷纷起身,以更贵重礼节作还礼。
含光子越是如此作态,便说明对方接下来要下的手,必就越黑——莫非他要联合外人,交攻自家道友?
诸宗掌教内心惴惴,背后冷汗直冒。
而李含光这时向诸同道开口说道:“诸位,我先前邀请诸位,同来探看不良帅之品性才能,假若不良帅确有大才,道门自当辅佐,而若此人实不堪一用,则我可取而代之!
今时诸位觉得,不良帅才能品性如何?
诸位直抒胸臆即可,不必扭捏作态,皮里阳秋!”
含光子说完话,随手掐了一个指决,他身形在此刻绽放神光,陡然间好似化作了一面镜子。
那面镜子,直接映照出了二十四宗掌教内心真实想法,他们当下纵然想要扯谎遮掩,却也遮掩不得!
当下二十四宗之中,有七八个宗派已被苏午修行折服,心中所想与先前在叶法善跟前的表露,全然一模一样。
但剩余诸宗,便各有不同想法。
李含光首先将目光投向那八个与自己看法趋同的宗派教主,向他们稽首行礼道:“诸位道友,可带了掌教印信过来?
诸位表里如一,与我乃是同道,其实是否携带印信,本也不重要,不过当下正需要定个仪轨,立个章程——如此,便自诸位道友开始罢!”
八宗掌教闻言面露笑意,纷纷点头。
其中武魁道掌教白胜大笑着环视四下,转而向李含光说道:“早知含光子谋划大计,吾亦有杀诡压魔之心,自然附从含光子,带了掌教印信过来——含光子要立甚么章程仪轨?”
“请诸位在此灵文印契之上用印,分润教中三分权柄于不良帅,不良帅如有调遣,请诸位全力配合。”李含光挥手写就一部灵文印契于紫符之上。
八宗掌教意会符上灵文,与李含光所言分毫不差以后,便不再迟疑,纷纷在那道紫色符咒之上用印。
含光子亦拿出茅山掌教金印,于符咒之上用印。他随后看向苏午:“请不良帅在此符咒之上用印,不会阴私谋害九宗弟子,能令九宗弟子尽得所用,也请不良帅,对九宗晚辈多加照拂,多加提点!”
“善!”
苏午朗声答应过,即取来不良帅大印,在那符箓之上用印。
落满印鉴的紫符陡放金光,在金光中燃作一团大火,冲天而起,顷刻间消失无踪!
灵文印契已成!
苏午与茅山宗、武魁道、天人道等九宗道士,结为盟好!
李含光随后退至苏午身后,笑着看向剩余十六宗掌教,开口道:“诸位既然不同意我之提议,我亦不可能向诸位妥协。
既然如此,我们便在此地分道扬镳罢。
你等十六宗成一道门,我等九宗成一道门,再不相干!
日后诸宗派之间,免不了有争斗火并之时,诸位各凭其力,茅山宗不会再为诸宗调停。”
十六宗掌教闻声色变!
他们断没有想到,李含光竟然如此干脆决绝!
假若道门就此一分为二,别看九宗合汇的道门之中,只余茅山宗一个大宗,可这一个大宗,就足以压过他们天师道、众妙宗牵头形成的十六宗道门!
尤其是双方分开之后,便不禁内斗。
以含光子今时板上钉钉的‘阳神’修行,他要火并哪个宗派,哪个宗派又能抵挡得住?!
时人大抵如此,若有人要在墙上开一扇窗,必然遭到万般阻挠,可若直称要拆一面墙去,屋里人便又会同意开一扇窗了——
十六宗掌教心中警铃大作,为首的众妙宗掌教尚庸硬着头皮向李含光稽首行礼,而后道:“我非不愿与不良帅结盟,内心亦实佩服不良帅之修行,但其毕竟非我道门中人……
若是含光子愿任道门魁首,众妙宗愿唯含光子马首是瞻……”
含光子闻听尚庸言语,只是笑而不语,并不作任何回应。
倒是站在他身前的苏午,看着尚庸开声说道:“我先前已然亮出所授符箓,阁下缘何会以为我非是道门中人?
假若一道根本符箓不足以证示我之道门身份,阁下且看——这份修行,可足以证明我实是道门中人?”
苏午言语之际,一道道神符从他指尖飘转而出,直投天顶。
诸符箓在天顶消失无踪,而苍穹之中,却刹那骤起惊风,乌云密布,群雷滚荡轰鸣无有止休!
天威赫赫!
赤雷填填!
置身于这般轰烈雷霆之中,尚庸都难免心生恐惧——他们众妙宗最擅长探问天息,对诸天象皆有修行,于雷法一道亦颇有建树,可今下见到苏午挥手之间招引来的雷霆,尚庸却自觉本宗雷法之威能,根本难与之相提并论!
便是那‘上清神雷’,也比不得这样雷法了!
这般雷法,竟似是转为号令周天,役使鬼神,震慑鬼祟,护道群生而生的一般!
李含光仰望天顶飞纵之雷电,眼神同样感慨,对于这位不良帅的真实修行,也就更加好奇,与之比试的心思便也更重。
“此号令雷霆,行云布雨之法门,可是道门正法?”苏午随手一挥,天穹中云收雨霁,他垂目看向抬不起头来的尚庸,再次向其出声问道。
尚庸不敢与苏午对视,内心暗骂天师道掌教天师的援手太慢,张大洲该不会得了风声,临阵脱逃了罢?
今道门十八宗派,只有他众妙宗一个打头阵。
他却得面对一尊阳神,以及一个比之含光子也差不了几分的不良帅!
“此般行云布雨之法,确系道门正法,只是,只是……”尚庸面上陪着笑,绞尽脑汁斟酌着合适的说辞。
而苏午这时又道:“今时若以势压你,你纵然一时屈服,心中亦必不甘心。不若你我比过一场,留个彩头于比试之上,你以为如何?”
“阁下修行通玄,贫道实不如也,却比不过……”尚庸下意识地回应,他话才说了一半,苏午就跟着道:
“你我不须比试斗法杀伐之术,亦不比拼修行造化,便以你众妙宗所擅长的‘探问天息’为试如何?
若你赢了这场比试,道门依旧如从前一般,混成一体。
你等诸宗,亦于其中各得其利。
今日之事,俱当作未有发生过。
若你输了这场比试——”
说到这里,苏午顿了顿,又道:“你若败落,须尊我为众妙宗‘楼观道主’,送我众妙宗五分权柄。”
“楼观道主?!”
尚庸听苏午要以‘探问天息’为试题,已经有三四分动心,他作为众妙宗掌教真人,在探问天息一道上的修行,足可以称得上是今时天下第一,便是李含光当面,他亦不觉在此道上会逊色对方甚么!
今下又听苏午以他众妙宗‘楼观道主’作赌注,哪怕尚庸先前犹豫不定,此下也忍不住热血冲脑,面庞通红,忿怒不已地看着苏午。
众妙宗以‘楼观道’为正统传承。
结草为楼,观星望气是以称‘楼观’,此魏晋大教至于唐时,一时衰微,幸而当时楼观道主博采众长,‘取诸法之妙,合周星之神’,乃称‘众妙宗’,然而众妙宗的根基还是‘楼观道’。
是以众妙宗掌教多在‘探问天息’有成以后,或是成功以星象变化揣测出一次天下大势之变化后,可以加称‘楼观道主’尊号,其时亦有众妙宗弟子在探问天息之上的修行超越众妙宗掌教,亦被尊为‘楼观道主’的成例,但此般例子实在稀少,每一次出现,都是对众妙宗掌教真人的一次莫大羞辱。
所以现下苏午直接以‘楼观道主’之尊号作赌注,才会令尚庸如此愤然!
尚庸冷冷道:“楼观道主尊号殊荣,非贫道一个掌教真人可以定夺去留,这般尊号,是天下道人加诸于能借天星探得大势变化的得道高真的!
阁下纵能在探问天息之上一时赢了我,也只是说明阁下看清了当下天象而已,但天象瞬息万变,阁下岂能时时探得?!”
尚庸话音未落。
一道金光忽自天边显映——那金光从远天间投照而来,令渭河之畔刹那呈现‘黄天黑地’之相。
黄天黑地之相倏忽寂静以后,一身着鹤氅道袍的白眉中年道士已临于尚庸身后。
尚庸看到白眉道士,见其眼神沉定,心中跟着多了几分底气。
周遭群道俱向那宽面中年道士稽首行礼,口称‘老天师’。
——这个白眉中年道人,正是天师道掌教大天师张大洲!
张大洲虽是突然而至,却似对当下场中情形了若指掌,他面含笑意,先与苏午身侧的李含光见礼,旋而向尚庸捋须笑道:“尚庸道友于探问天息一道上的修行,天下无人能比。
你早有了加‘楼观道主’之尊号的资格,只是从前天时未至而已。
如今再挫一对手,即可择选黄道吉日,设斋醮法会,奏表诸祖诸宗、诸天神仙,加‘楼观道主’尊号。
——他既不知你于此道之上的苦心修行,非要以‘探问天息’作试,与你比过,你也不必为顾全大局而忍辱,只管与他比过就是。
道友不必瞻前顾后。
和他赌这一局又何妨?”
张大洲眼中神光湛湛,气定神闲,尚庸一听张大洲所言,顿知天师道所得‘仙人遗藏’之中,必已有了应对当下这般不利于十八宗局面的利器!
他心神一定,正要开口,一青年道人忽然挤进了诸道门名宿的行列之中,那道名作‘神视’的青年道人,一把扯住了尚庸的衣袖,神色急切地向尚庸说道:“师父,不要被人三言两句迷惑住啊!
与苏真人斗法的人是你,用作赌注的是咱自家的东西——赢了大家一齐得好处,输了却只得咱们众妙宗本宗来承担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