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番外一 地府日常①
一个三分神似的替身。
足以在哀伤过度的陛下那里换得一个好前程。
这一步阴私下作的诡棋走的足够妙,也足够恶心。
但令所有人都没料想到的是,梁宴的表情很淡。连段久看着那几位才子与沈弃神似的皮相都要先吃一惊,可梁宴没有。
他拄着下巴,在才子们的脸上一扫而过,神情里没有什么错愕,没有什么吃惊,甚至也没有一点联想起故人的悲伤。他就只是沉默着,过了许久,又蓦地笑开,问那位引荐官员的大臣道:
“徐大人,你知道朕最忌什么吗?”
没有后文,没有答案。
因为下一刻梁宴就站起身,从高台上走下来,抽出随身带的佩刀,一刀划破了那位徐大人的喉咙。
“你怎么敢。”梁宴唇角带笑,看上去与平常并无两样,却在下一瞬冷意横生,杀机淬在眼里。
“你怎么敢,拿着一堆恶心的赝品,把他们放进朕的眼里。”
段久认识那把刀,那是沈大人从前随身携带最爱把玩的刀。
段久也识得梁宴杀人的招式,与当年沈大人一刀封喉前太子如出一辙。
段久终于明白为何梁宴面对与沈大人相似的脸,却一丝一毫都不惊讶与错愕。
因为陛下从未认错过人。
他拿着他的刀,学了他的一切,恨不得将他的一笑一语镌刻在心上,把从前与他相识的点点滴滴都从头演绎一遍。
他不会认错人。
不会将这世上的任何一个人,认错成他放在心口、悬在刀尖、遥望而不可及的心心念念。
自古帝王多薄情。
梁宴却有一处填满了相思豆的死穴。
那是深渊,是浴火,是难以咽下的恶果,和无法自拔的堕落。
……
帝王最忌什么?
江山、地位、名声还是百年之后无法长生?
一国主君当这满朝官员的面,在大殿里杀人。御史不敢谏言,史书不敢记载,满朝噤若寒蝉。
但梁宴似乎并不怎么在意,他甚至都没下令禁止此事传播出去,也没给横死的徐大人安上什么罪名。他只是接过了苏公公递来的手绢,把脸上的鲜血擦净,对苏公公吩咐道:“把那边的脏东西处理好。”
然后留下一句“无事便退朝”就扬长而去。
虽然惜命的大人们都心知肚明不敢乱言,但大家兢兢战战的从大殿里出来,还是会心有余悸。
章台一个新进来的小言官抚着胸脯,边喘着气边带着惊惧地问段久道:“大人,陛下到底最忌什么?我等不会有朝一日,也像徐大人那样身首异处吧?”
“不会。”
段久答的干脆利落。
他看着苏公公指挥着太监,把刚刚堂上的“赝品”们押走。
段久在一群惊魂未定的大人们中间,像个异类一样笑起来。
他说:
“帝最忌有人肖似宰辅。”
沈兄,你看,我就说好人会有好报。
这世上就是有人,宁负皇权不负你。
……
第80章 番外一 地府日常①
“再高点,摘最上面那一枝,那一枝开的最好,就要那一枝。”
“大人来了吗?梁叔,这可是大人亲手种的桃树,你确定我折一枝桃花下来是给大人赔罪的,不是让大人打死我的吗?”
“啧,小屁孩,再喊叔朕......我就把你扔在这儿不管了。让你折你就折,沈子义最喜欢什么我还不知道吗。要不是你天天不学无术惹他生气,害得他下了学还得在你身上浪费时间,我才懒得帮你。”
“......明明是大人让我喊你叔的,你怎么不敢在大人面前发脾气。”
“......”
我站在书堂门口,看着背对着我的一大一小两个人......鬼。小的爬在我精心栽培的桃树上,正伸手要把上面开的最盛的一枝桃花摘下来,大的则站在下面,皱着眉一脸不耐又不爽地扶着梯子。
我深吸一口气,捏紧了手里的书册,反反复复吸气又呼气,最终还是憋不住满胸的怒火,冲那两个人,不,两个鬼吼道:
“梁宴!刘楚!你们两个干嘛呢?!”
爬在树上正拽着桃花的小鬼被我吼的一个激灵,手下一紧,扯着枝头的桃花“啪叽”一声摔下来,正好砸在回头看我的梁宴身上。
梁宴下意识伸手去接,被砸的摔倒在地,一大一小两个小鬼就这么咕咕噜噜的在地上滚了一圈,灰头土脸的倒在我面前。
我叉着腰皱着眉,低下头先数落小的:“刘楚,昨日课上的书读熟了吗?明日抽背你若是再答不上来,我就向孟婆讨一碗汤来,直接送你去轮回!”
刘楚揉着头从地上爬起来,撇着嘴,委屈地要来扯我的衣带撒娇:“对不起,大人,我只是想......”
我侧着身往后退了一步,避开刘楚伸过来的手,却一不小心撞入身后不知何时站起来,无声无息站在我身后之人早有预谋的怀抱。
梁宴眉角带着计谋得逞的笑意,伸手环住我的腰,在我耳边轻声道:“不是说要在床上睡到天荒地老吗,怎么这么快就起来了,嗯?”
我毫不留情的在梁宴手背上恶狠狠地拍了一巴掌,扭头骂道:“还有你!多大人了还带一小孩爬树?真行啊你!谁跟我说的今日学堂交给他让我放心,这就是你做的让我放心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