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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温星阑不由懊恼,他刚才不应该让那些贪婪的雌虫捡走这些异兽的血肉。
“为什么?它们不都是异兽么?有什么区别?”塞弗拉困惑不解,继续追问。
从来没有虫教过他这样的道理,家虫都告诉他,未来的一切都应该拱手献给自己,虽然他其实清楚不是那样的,比如陛下哥哥,从来都不会讨好自己。
“塞弗拉小阁下,因为幼崽是每个种族的未来,你也是虫族的未来。”越斯年蹲下来与塞弗拉平视,他温柔哀伤的黑眼睛一动不动凝视着年幼的雄虫阁下。
“塞弗拉,如果每个虫,或者说每个生物都这样做,那么迟早有一天,我们将会再也看不到这个样子的鲜花,或者看不到这样温顺亲虫的毛绒绒,甚至看不到虫族的未来。”
他说着,捡起地上被碾压凋零的一朵芍药,
“阁下,它漂亮么?它还能清热凉血,但是如果我们一直破坏,从不保护,总有一天,会永远失去它们。”
塞弗拉被这样的一双眼睛震慑,喃喃回道:“大美虫,现在还有很多很多啊,你不要难过,它们不会消失的。”
他皱起小小的眉头,用力思考了一下,又补了一句,“至少在我们活着的时候。”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草木里藏了无数双兽类的眼睛,在幽幽闪着光。
越斯年站了起来,头发被风吹起,他轻轻拍了拍塞弗拉肉乎乎的小肩膀,
“塞弗拉,不是这样的,如果所有生物都这么想,很快的,等不到我们死去,星球就会先一步死去,花朵、可爱的小动物,包括我们自己,都会被消耗殆尽。”
他转身继续挖坑,在兽群眼前,一只只掩埋死去幼崽和怀崽母兽的尸体,兽群慢慢散去,哀嚎声在四处响起。
“之前有研究者说异兽会为死去的同族哀歌,我一直以为是编造的,没想到是真的。”
温星阑怔怔说道,他没想到传说中异兽的挽歌竟然是真的。
温墨以捡起一个小铲子,也跟着雄父像模像样挖起了坑,他奋力到小脸通红,将兽尸拖入到坑中,捡起地上的小花装饰尸体。
塞弗拉呆呆地左看右看,蹲下来四处收集地上凋零的小花。
他捡起来送到越斯年手里,小声道:“大美虫,给你。”
翡冷翠
昔日的小胖墩瘦了不少, 他每天和其他虫一起,帮着越斯年修复着这个星球,挽回违规开发雌虫们的伤害。
温星阑每日紧迫盯虫,越斯年不得不按时规律吃饭, 气色肉眼可见变好了不少。
越斯年等到一撮白适应荒星的环境, 被族群接纳后, 一行虫才离开前往中央星, 再次乘坐飞船时, 荒星兽类的哀嚎声依然在他耳边盘旋不散。
他闭上眼睛就能想起——
离别时一撮白将巨大的狼头搭在自己肩膀上,温热的眼泪不断顺着毛发流下来,洇湿自己肩头处的衣服,他心头生出无限的舍不得,又在闻到它唇齿间森冷腥臭的血气时消散。
越斯年缓慢抚摸一撮白的头部,轻声安慰:“我会回来看你的,一撮白。”
怪不得父亲不让自己将救助的小动物带回家, 一旦给了小生命名字,就自然而然有了相应的责任感。
一撮白被抛弃在原地, 脖子上还带着自己放的监视器, 它无助地原地跑来跑去, 又蹲下来仰头哀嚎。
它的新族群站在不远处,久久等着它,等到一撮白腹部肠鸣如鼓,却不再有曾经那个温柔的怀抱, 也没有虫会再摸着它的肚子喂食, 它向着族群跑了几步, 又停下来回头凝望。
这是它第一次学会狼回顾,却不是为了狩猎, 而是期盼着会有奇迹发生。
然而温柔的奇迹,已经决定让它回归自由的荒野。
宇宙漫天的星光永远这样光辉灿烂,毫不动摇地旋转,越斯年凝视着监控里的一撮白,看到对方跟着族群离开后,才放心地叹了一口气。
“不要担心,我已经派虫以观光的身份在荒星驻扎了,不会再有这样的情况发生了。”
温星阑轻声安慰,他刚刚把温墨以哄睡。
温墨以看着一撮白从巴掌大小养到比自己还高,已经把对方当做弟弟了,经常一前一后互相追着玩,越斯年在放归一撮白前,已经跟小墨以做了许久的思想工作,然而真正面临这一刻时,幼崽还是舍不得。
他哭得小身子一抽一抽的,被越斯年和温星阑轮流抱着安慰,终于哭累睡着了。
越斯年揉了揉眉心,仰头放空大脑,温星阑学着越斯年平时帮自己按揉穴位的样子,帮越斯年按揉太阳穴。
他用力按住温星阑的手,两人之间的氛围又像是暗潮涌动,又像是相互对峙。
他们面对困难时,是彼此最不可动摇的支柱,而面对彼此时,却无法言说内心的隐秘。
越斯年难以说出自己对小蝴蝶的占有欲,他无法面对自己的阴暗面,温星阑做不到逼问温柔疲惫的阁下,心里到底藏了什么,一直在躲自己。
温星阑低头看了眼光脑,走了出去,越斯年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
依然是不容拒绝的视讯模式,温星阑面无表情地接通。
“上次的虫是你派来的?赶紧让他们都回去!”他缓了一口气,接着骂,
“你那个雄主我还不知道怎么回事?还中医?被群嘲了吧!?居然还敢让他给你哥看病!你就这么见不得你哥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