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他根本不想救他
那人是谁来着?
他好像听过对方的名字,但一时间想不起来答案了。
但还没等他再仔细想想,身后突然传来异常清晰地“咚”一声,清晰到整个世界的声音都消失了,只剩下不知是谁撕心裂肺喊的一句:
“林温——!”
林温。
傅深停下脚步。
他缓缓地转过身,看向他刚才站过的地方。
有只穿着毛绒围巾的小猫跑过去嗅了嗅,地上的人似乎动了一下手,但紧接着是暗无天日的死寂,和……
一地的血。
月亮掉下来了。
他想,
月亮碎了一地。
后面发生了什么,他又是怎么回去的傅深完全不知道。他只记得自己眼前一片血色,而再睁开眼的时候,他发现自己正趴在公司的办公桌上。
阳光刺眼,恍惚间让人觉得自己只是做了一场噩梦。
但傅深本能的觉得不对劲。
他手边放着的文件是记忆中自己早已处理好甚至开了庆功宴的北美事宜,桌面上的绿植是被他浇了热咖啡在上周就已经干枯被丢掉的君子兰,甚至于手机屏幕上所显示的日期,都与他记忆里相差六天之隔。
傅深从小在金融场上投资倒卖,对于日期和数字向来敏感,他不相信自己多出来的一周记忆只是大梦一场亦或是他自己的臆想。
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不然他明明上一秒还在目睹林温的坠楼,为什么下一刻就回到了六天之前?
“林温。”
傅深咂摸着这个名字,又想起来从高楼之上一跃而下的那个身影。他百思不得其解,几番推理的结论都在告诉他,这件事必定和他面都没见过几面的林温脱不开关系。
但傅深没有急哄哄的去找林温。
他没向任何人提及自己可能是从一周之后回来的这一猜测,依旧按部就班的做着自己的工作,在意料之中的再一次拿下北美的项目,在家中开了和记忆里一模一样的庆功会。
不同的是,傅深这回没喝酒。他头脑清醒地走到了林温坠楼的那栋别墅附近,倚在小区绿化的树干上看着手表上的时间。
十一月十八号零点过半。
别墅高楼的窗户被人推开,发白的手、眼眶含泪痛苦不堪的人准时出现在傅深的视野中。傅深一步都没动,也没有丝毫要上前救助和提醒的动作,他只是环着手盯着手表,冷眼旁观着这座高楼里的闹剧。直到听到伴随着嘶吼的“咚”一声,才和上一次一样平淡地抬起头。
满目的血和躺在血泊里的那个人。
“林温。”
傅深呢喃的喊了一声,随即嗤笑。
和他这六天调查的一样,这个随随便便就放弃了自己生命的人,只是一个没有丝毫价值的蠢货。
他从不救没法自救的蠢货。
那很没有价值。
于是傅深就站在原地,毫无感情地点燃了一根烟,就着朦胧的烟雾隔着距离,看着从楼上冲下来的韩知嘶声力竭地抱着林温的尸体,在一片血泊中对着一个已经没法睁眼的人失声痛哭。
围着别墅的安保人员和家佣的喊叫惊呼声混乱成一团,韩知跌坐在血里一遍又一遍哭喊吼叫着林温的姓名。
人总是等到失去了才开始追悔莫及,好像流两滴悔恨的眼泪就能弥补对方曾经受过的伤害一样。
傅深想起这些天他调查林温时听到的传言——林温的一条腿,是被自己的金主打断的——他就更觉得韩知这样的姿态惺惺作态的令人作呕。
他把点燃的烟掐灭,拿出电话准备让自己的助理替他给林温的亲人一份吊唁钱,低头却发现不知什么时候,一只黑猫无声无息地走过来匍匐在了他脚下。
傅深很讨厌这种柔软的小动物,生命脆弱的仿佛盈盈一握就会破碎。他本想转身就走,却又因为看见了猫爪下面压着的围巾样式顿住了脚步。
一条过时很久的羊绒围巾。
它曾经被某个笑容明媚的青年取下来,小心翼翼地围在一只无人在意的流浪猫身上,现在又沾满了血沉甸甸地落在秋日的灰里。
傅深盯着猫和围巾看了许久,到底是没软下心肠把它们捡起来。他双手插在风衣外套的兜里,最后看了一眼无家可归的黑猫,冷淡的交代了一句“小心一点吧,别让车把你撞了”,也不管对方能不能听懂,拔腿就走,毫无留念。
黑猫在傅深身后“喵呜”的叫,听起来像不知道在为谁唱的挽歌。
傅深充耳不闻,自顾自的走自己的路。
下一秒,疾风呼啸,根本不可能出现在高档别墅区的大货车失控的朝他飞驰而来,转眼间就天旋地转,两眼一黑。
傅深闭上眼前的最后一秒,脑海中荒谬又不可思议的想到:
那句交代他可能交代错对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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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事人傅某提醒您:道路千万条,安全第一条。走路要看车,没事别逗猫。
第7章 他根本不想救他
傅深惊醒的时候,发现自己并不在血淋淋的车祸现场,也不在充斥着消毒水气味的医院病房,而是在觥筹交错的酒吧卡座里。
陈旗正揽着他的肩,浑身酒气的往他手里塞酒杯:“说好的今天陪哥们儿不醉不归呢?哥们被甩了啊,被甩了!你这才喝几杯啊你就装醉!来,哥们给你满上,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