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许多观星师,推演师也占卜出灾祸将来临的凶卦。
一石激起千层浪。
百姓聚众滴血请命,叩请修仙宗门做主,抓妖,杀妖,挫骨扬灰。
他们没有道行,没有修为,寿命短,身体脆弱,在危险来临时变得战战兢兢,只能跪在世家门口,以自己的方式避险保命。
于是,包括书宫在内的诸仙门终于妥协,派遣弟子组成队伍,负责巡逻与追捕。
归元山派出的是惊雷峰一脉。
这些年轻小子全部是江逾白师弟,幼时常在一起读书修行、玩笑打闹。无论何时都是江逾白的追捧者,有的甚至唯大师兄马首是瞻。
故而,与其他队伍格格不入,暗地里互相吵闹过数次。
这晚,他们搜索到东疆边缘,再往前三百里就是渡厄城。
东边煞气足,不过酉时就刮起了阴风,几支队伍不得不投宿客栈避风沙。
此刻,众队伍正坐于大堂用饭,他们本天南海北,甚至有些还在上次的琼林宴起过冲突,便都互相坐得远远的。
不过,虽各有不和,但出门前长辈交代过要和睦相处,以捉妖护苍生为己任,故而心里妈卖批,脸上笑嘻嘻。
“唉,都搜到这了,结果罗盘突然没动静了,真是气死了!”席间有人突然抱怨一声,长吁短叹,死了爹娘般苦丧。
这人穿山水墨袍,是书宫灵修,手中拿着追踪罗盘为众人引路,本来罗盘银针一路灵活,偏偏进入东疆便失了灵,犹如死物。
渡厄城心地形诡异,任谁也不敢冒进,只能僵持在此地。
他撇撇嘴,气得半口饭也不想吃,任谁劝也不听。
刹时,有人兀地开口,“罗盘是灵器,夜间邪气重,说不定明日晨起就好了。”
“用些吃食吧,莫气坏身体。”
“待会儿我给你修修。”
这人讲话温和,亲切感十足,给人春风化雨之感。
众修士齐齐向他看去,有几个女修悄悄红了脸。
“清浔师兄,你惯会为人着想。”
“师兄,你也多吃点!你都瘦了。”
“就是,这段时间,沈师兄日夜忙于制定路线、捉捕妖物;还要分心照顾我们,一定累坏了。”
他们原本齐声赞美感谢沈清浔,但总有嘴贱的,爱挑事,说着说着就偏了话头。
“明明不该归咱们书宫管的事,却要清浔师兄费心费力。”
“看看人家归元山,长老弟子心大得很勒!”
“归元修士不但修剑,还修厚脸皮,换做是我,哪会有心思坐在这里吃饭喝水啊!”
“我若是归元弟子,现如今定闯进渡厄城心,把那大妖和叛徒逮出来,就地正法,清理门户!”
旁边女修拿手肘怼他好几次,示意他‘以和为贵’,顺便睨了下大堂的东南角。
大堂东南角,正是归元剑修所坐的位置。
纵然隔了道屏风,但修道者各个耳聪目明,哪有听不见的道理。
那贱嘴巴说第一句时,容舟便捏碎了只瓷盏,茶汤飞溅满衣角。
容舟身为二师兄,负责此次带队。
刚接到任务,或者说刚听到从渡厄城传来的消息时,容舟几乎被气笑了。
黎纤是妖?
这他妈怎么可能呢?
是哪个憨批说的,死不死啊!
他陪江逾白与黎纤相处数日,自然清楚黎纤为人。
更何况,他两颗眼珠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见识过,黎纤是如何对待江逾白的。
容舟一个脑袋两个大,前段时间,他几乎天天跟惊雷峰师弟,讲黎纤在书宫、流月城的表现,并逐一拿出黎纤是人族小少年的论证。
‘你见过做噩梦时哭花脸的妖吗?’
‘你见过爱吃小酥饼和砂糖果的妖吗?’
‘你见过伶仃小小只,单手就能拎起来的妖吗?’
如此种种,容舟讲了千八百遍,今日是不想再说了。
他掸落衣袍上的水渍,踢开板凳,三两步走到大厅中央,一把提起贱嘴巴。
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左右开弓打出五六拳。
“叫你嘴巴贱!”
“爷爷今天打死你!”
“追踪罗盘不是坏了吗,正好用你的生魂给我们归元修士引路!”
吵闹声渐起,有人拔剑抽刀,有人搭弓拉箭。
沈清浔见状不妙,忙开口阻挠,“好了,大家聚此地捉妖,当同仇敌忾……”
“捉妖?同仇敌忾?”容舟打断沈清浔,怒目而时,“你也认为黎纤是妖?”
“在书宫与流月城时,你与黎纤接触过数次,如今竟也冤枉他是妖?”
容舟本就眉目凛冽,此刻发起脾气,反倒有几分咄咄逼人的傲慢。
沈清浔站在两方中间,不但隔绝两方队伍的敌意,还要承担的怒火,看起来很识大体,也格外无辜。
他动作轻缓地去摸纳戒,默念两声口诀,俄而一把竹骨伞浮于众人眼前。
第119章
青竹骨撑着伞面, 上面绘了好些花簇,线条缠绕,红粉相间, 形状各有不同。
容舟抱臂,冷冷道, “一把伞而已, 怎么?莫不成是什么高阶验妖法器?”
沈清浔摇头, 捏起骨柄,朝众人转了几圈, 温声提醒道, “大家再仔细看看。”
容舟道, “别卖关子, 我没闲情雅致陪你赏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