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渡厄城·四·成亲
他目眦欲裂,“你,为何只拆招,不出剑?”
江逾白沉声道,“为了让你知道,你修习的招式,我也会。”
——我也曾日夜不缀,勤勉于剑道。
丘寻越又扯了段襟带,粗鲁地用牙叼着带子,换只手绑剑。
他的情绪剧烈起伏着,狠声道:“你出一招,我若接不住,便输了。”
江逾白不置可否,横剑于前胸,一动不动。
丘寻越怕这厮如自己方才那般骤然出剑,便双目如炬,谨慎地盯着他。
然,下一刻,他便觉左剑袭来阵阵钝痛!
他后知后觉地低头,被肩上的伤口喷了满脸血。
——我明明一直盯着他的,怎么会那般快?
他张开嘴,想扬声高喊,‘江逾白使诈,动用了灵力袭击他。’
却在蹦射的血珠中,他看见了生锈的剑刃。
这次,没用真元,没用无妄,江逾白‘干净’地赢了他。
仅两三时辰,他的锐气被磋磨殆尽。
像是绽开的烟花,明明停亘长空十载,但月亮出来后,华光普照,这把烟花就要卷着灰屑回到地上。
丘寻越神情有几分恍惚,巨大的打击致使他无法浮于江上,身形微晃,竟是掉了下去。
看着最后一截紫金冠没入水面,江逾白沉吟瞬息,终是长臂一身,扯住丘寻越的肩,把他拽出水面。
上岸后,丘寻越咳出几口水,狼狈不堪,手杵地面,“你还真他妈是江白莲啊?为什么把我捞上来?”
江逾白抬脚踩在他手臂的齿痕上,眸色幽邃,逐字逐句道,“十年前,在北域派人来杀我的,是你还是你爹?”
*
江少主首次出山,是在岑隐死后的第一个年头。
彼时,小江连灵剑都没有,揣了袋碎灵石,买了匹黑鬃马,带着桃木剑,拎了几壶竹叶青,叮咣乱响,鸡飞狗跳地上了路
他没多想,可能就是觉得修真界那么大,想去看看,说不定转两圈子,就能遇见自己那不小心‘死了的’外公。
途径中腹的时候,在断空涯顶遇见三五个修士欺负小姑娘,使劲地要把人往涯底扔。
毛孩子小江血气上头,当即挥剑制止。
说来有趣,那时,他还不是如今寡言淡泊的性子,甚至还残留着黎阳城‘白霸王’的气质。
修士们的境界与小江旗鼓相当,但招数过分狠辣,心眼歹毒。
他们看出小江心思纯澈,便拿小姑娘的命威胁他同大家一起下去。
小江知晓断空灵器冢诡谲危险,有浓郁的致幻迷雾,而且多鬼煞,多野兽…
可是,当看见女孩身上深浅不同的血迹,还是作死地点头同意了。
……
他从迷雾里醒来后,拉扯着姑娘跑路,途种遇上一波狼,被狼群重重包围,堪称腹背受敌。
几轮搏动后,他有些力竭,狼王趁机扑向他的臂膀,可想象中的疼痛却没来,定睛看去,原来是小姑娘帮他挡住了狼王的獠牙。
……
到北域后的故事,整个归元山无不知晓。
小姑娘泪眼涟涟地问了他的姓名,并千叮万嘱叫他不要离开,务必在典客署等着,自己要带着父亲向他道谢。
但,夜间小江等来的却是十几位元婴修士的狙杀。
费力弄死全部杀手后,他的脊背被砍得血肉模糊。
回归元养伤时,他也曾想过,可能是人家父母怕他把嘴巴大,把千金小姐流落在外,被三五个男人拐卖的事情抖搂出去,失了名誉,于是下了狠心,杀他灭口。
可是……千金小姐是个男人。
再联想到几年来丘寻越对自己的处处针锋相对,江逾白只觉自己甚是可笑。
他用脚碾着丘寻越手腕,听着骨骼碎裂的声音,再度发问,“是你派的杀手吗?小月姑娘?”
闻言,丘寻越‘噗’地又呕出大口的血,笑道,“废人,你总算是明白这些年来我与你作对的理由了。”
第102章 渡厄城·四·成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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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逾白冷眼看他, 凛冽寒气攀覆俊脸,眉心紧皱,挤出巅连的山峦。
年幼时的善意被埋进泥污里, 恶意践踏。
他明明是救人的那个,结果, 非但没被感恩, 反而招来了杀身之祸。
昨日的小江不明白, 今时的江逾白明白了,却只觉好笑至极。
他用力地碾踩丘寻越的手臂, 道, “当初, 便该放任你去死。”
丘寻越强撑起身, 疼得直冒虚汗, 仍凶恶地瞪回去。
“是你自己硬要救我的,这他妈都怪你自己愚蠢啊!事到如今,要杀要剐都随你!”
此番冷言恶语一字不落地传到周遭看客耳里,人们嘁喳几许,差不多明白两人的恩怨,纷纷唏嘘感叹起来。
“啧啧, 真是恩将仇报的白眼狼。”
“活该打输,这种人怎配提剑!”
“他死在救命恩人的剑下也算天道好轮回!”
*
“恩人?”丘寻越咳出大口的血水,似笑非笑, “江逾白,你算个屁的恩人。”
他抬臂,伸手往西指, 被血沫糊住的视线,拨开重重云雾, 越过迢迢千里,停驻在一座青楼门口。
高悬的鎏金楼牌上书‘巫山云雨殿’。
“我爹年少时仰慕你娘,二人曾结伴外出历练。在大泽山时,我爹种了迷情障毒。于是,被你娘就近丢到了永安郡的青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