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但,此刻,他恨不得自己没长嘴!
四方木桌,老夫妇将他夹在两边,对面是个有点面熟,膀大腰圆的姑娘。
“那日与公子在流月小城惊鸿一瞥后,公子的相貌就深深地刻在了娇娇脑子里。”
“本以为,我探亲结束回家后,咱们二人今生都无法再相遇!却没想到……”
“缘,妙不可言。”姑娘叹道,恨不得扑进容舟怀里。
容舟头皮发麻,心中满是懊悔:我就不该图这一碗汤!
听到侄女声情并茂地讲述着两人的缘分,老妇喜不自胜:“既然有缘,那就莫要再错过了,正好小伙子尚未娶妻生子......”
“不,不不不。”容舟连连摇头,把二十年积攒地智慧一并用上,他扯出抹苦笑,声音里染上悲凉哀戚:“其实,我早已娶妻。”
“她是个境界高于我,修为强于我的母老虎。”
“每次我们俩争吵时,我总会被他得鼻青脸肿。”
“我曾经娶过几房小妾,后来,不是被她吓疯,就是被她毒死。”
他边说边装腔作势地擦拭根本不存在的眼泪。
“总之我家有悍妻,心性歹毒,实在不是娇娇姑娘的良配。”
语毕,他正欲同三人告别,却听屋外刮起一阵风。
惹得鸡鸣狗吠,树叶沙沙作响。
俄而,乌头门被吹开,门扉差点砸在容舟上。
门口处立着个姿态绰约的姑娘。
姑娘肩上罩着远山如黛的披风,头上带了顶紫青软烟罗斗笠,余风吹开小片纱巾,露出流盼美目,胭脂薄唇。
她似笑非笑道:“家有悍妻,心性歹毒?我竟不知容舟师弟已成家了?”
第73章
***
饭后的碗筷是江逾白洗的, 他立在渠井旁边,手腕挑转,十指翻飞, 不知道还以为他在研制某种高阶灵器。
半晌后,他擦干手上的水珠, 走进篱笆院。
黎纤盘腿坐在院里吐纳调息。悬星院地势偏僻, 周遭岑寂, 海棠花簇铺满大半院落,他隐于花簇中, 沧海一粟般的单薄渺小。
江逾白靠近花堆里的鱼, 开口道:“我出去一趟, 一刻钟后回来。”
闻声, 黎纤掀开眼皮, 鸦睫轻颤,虎牙尖抵着下唇瓣,:“白白是不是准备去还花花伞?”
“!”
江逾白有些惊讶,随即反应过来,约摸是他冲着矮个修士使眼色的时候,被看到了?
耳朵被大鱼一把抓在手里, 大鱼吐出葡萄的酸甜气息:“白白撒谎的时候,耳朵会动。”
月华潋滟,穿透万丈苍旻与无边夜色, 丝缕地洒在他周身,衬得鱼神采奕奕。
“……”
——你们做上古灵物的都这么善于观察吗?
“那我下次撒谎就把耳朵捂住。”
江逾白逗他,而后才倒出事情始末, 并强调:若是自己提前知道黎纤会去摘大荷叶,无论如何也不会去借花花伞。
不知是哪句话取悦了大鱼, 惹得他翘起嘴角,让风铃般的笑声溢满悬星院。
江逾白见他笑完,叮嘱他用心修炼后,起身离去。
月白色的身影远去,渐渐没入黑夜深处,黎纤收回视线,‘腾’地站起,衣袍处带起数片花叶,墨色山水里下了场猛烈的花瓣雨。
大鱼抖落身碎花草叶,迈开腿朝着与江逾白相反的方向跑去。
月圆夜快来了,他要给自己寻处隐蔽的洞。
然后,在一刻钟内赶回来,安安稳稳地坐在白白面前。
*
银丝卷云纹衣摆掠过片片萧疏草木,于一处宽广的女修寝院停下。
江少主礼貌地向偏厅的看门老妪报上姓名,取出纳戒中的桃李春花彩绘伞,交代来此处的目的。
老妪斜眼打量他,见他神色坦荡,便要去喊那姑娘下楼。
却见自门外回来三四个女修,他们嘻嘻哈哈,每人手里都提了些纸袋子,飘出炸鸡柳,炸丸子的酥香。
为首的那个姑娘见他站在门口,眼睛一亮,便风风火火跑过来:“江师兄!”
此人正是花绣,几日不见,她身上倒是又多了不少首饰环佩,跑起来叮当作响,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个人形锣鼓。
方一站定,紧接着便是蹦豆子似的问题:
“断空灵气冢刺激不?”
“流月小城的拍卖会上有没有绝佳的祛斑膏?”
最后还算有良心地问了问,江逾白,黎纤二人有没有受伤。
江逾白言简意赅地回答,顺便格外提了嘴,自己来此处只是为了还伞。
花绣又嘁喳说了几句便把话锋转到别的地方:“再过几天就要全宫大考了,小江师兄明日…回无为学舍吗?”
她这么问,自然不是关心江逾白的学业问题。
尤符整日浑浑噩噩,醉生梦死,只会让他们自习。好不容易讲次课,讲的东西也是玄乎得要命,无人懂,无人学。
所以,在每次大考来临前,小江师兄就会变成小江夫子,给其余三人逐个辅导。
“嗯,我明日上午去学舍,记得带书。”江逾白道。
“嗯嗯嗯!”花绣疯狂点头,天下间逾过元婴期的修士有千百个。但,此刻,她只觉小江师兄是全天下最好最厉害的人!
她夺过江逾白手中的伞,仗义地主动请缨帮他还伞,随后一拍脑门,好似才想起什么一般道:“江师兄近几日莫要靠近朱雀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