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飞书86
“不会。”柔敏分外坦诚,“就是因为我求而不得,所以才要给你泼泼冷水,告诉你你不过是一时胜了而已。”
“郡主率真。”徐篱山莞尔,“不过郡主说错了,我没有胜你,因为你我不是敌手。”他稍顿,语气内敛,“毕竟从始至终,殿下都并未将郡主放在心上。”
这大实话实在锥心,柔敏恼道:“你!”
徐篱山淡然道:“郡主是坦诚的人,所以我也愿意坦诚相待。”
柔敏握紧弩箭,冷静下来,“你这般是真的坦诚冷静,还是要在我面前强撑气势?难道等你与殿下情断那日,你也做得出这般姿态?你就当真舍得轻易放手?”
“以后的事情,谁说得准呢?不过好歹真心欢喜过一场,若真有恩断义绝之时,我必定是难以平静。至于能否舍得轻易放手,那就得看具体情况了,若是他先负我,那我必定比扔坏掉的果子还要利落洒脱。”徐篱山轻笑,“殿下的确千好万好,可我徐篱山也不是非要巴着负心汉过活。”
柔敏拿捏不定,“你是真傲气,还是其实没有那么喜欢殿下?”
“傲气是有的,至于后者嘛,我好喜欢殿下的。”徐篱山朝她弯了下眼睛,“只是他若负了我,我就不会喜欢他了,对于一个不喜欢的人,怎么做不到洒脱?但我也了解殿下的为人,他不是会轻贱感情的人,我与他哪怕是散,也绝不会是因为他负我。”
“那你呢?”柔敏抬起弩箭对准他的眉心,“你可会负他?”
徐篱山沉默一瞬才说:“怎么会呢。”他目光温柔,“我与殿下,是真心换真心,我若负他,必会落得摧心碎肝的报应。”
这个人实在令人看不透,他目光真诚,可总让人如视弱水,难探深浅,他笑起来也实在好看,却让柔敏没由来地想起自己以前遇见的一条蛇,通身青色美如翠玉,但毒牙深藏轻易便能致人身死。
不过,也是,肃王殿下岂会相中寻常纨绔。
柔敏放下弩箭,说:“愿赌服输,你的条件我答应,陛下那里我自会分说。”
徐篱山纳闷,“我还没提条件呢。”
柔敏横他一眼,“你不就是想让我别打殿下的主意嘛!”
徐篱山不赞同地摇了摇头,说:“殿下本就不搭理郡主,您再翻出天来也强求不了他,我又何必白搭一个条件呢,还显得是坏了你们的情缘。”
“……”柔敏把弩箭攥得发出一声闷响,对他硬挤出一抹僵硬的微笑,“那你要什么?”
徐篱山说:“你们那里的糯米老酒很是醇厚味全,我想尝尝。”
这答案显然出乎意料,柔敏嘴唇翕动,没有再多说什么,只骂了声“酒鬼”。
*
“主子,今儿个徐六公子与柔敏郡主见面了。”辛年递上鹊十二写的条子,“他们说的话都在这上头,主子请过目。”
京纾接过,看了好半晌才将纸条放入灯罩中烧了,说:“准备一下,我们明早启程去邕州。”
比原定时间提前了一半,但辛年没有多问,应声下去吩咐了。片晌,他回到书房侍奉,无意间瞥见京纾盯着那灯罩看,便说:“主子可否要与徐六公子道个别?”
京纾摇头,“轻装隐秘前往,不必惊动旁人。”他唤了人进来,示意左侧书架上的那只沉香盒,“谷雨日,将这盒子送到徐六公子手中。”
近卫记下,轻步退了出去方才后知后觉,谷雨是徐六公子的生辰。
*
窗间过马,转眼就到了三月底,距离京珉离京快一个月。
中旬时,徐篱山收到过一封飞书,京珉在信中说已经到达邕州,此后便再无消息,京纾就更不会主动传信给他了。是以汍澜院近来喜气洋洋,准备给少爷筹备生辰宴,徐篱山这个正主却常常心不在焉。
是日,猗猗正坐在廊上绣酒壶袋,见柳垂快步进入卧房,不禁停下了动作。小垂哥虽然办事利落,但向来沉稳冷静,这般步伐急促,是出事了么?
内室,柳垂掀开床帐,徐篱山正靠在床头看书。
“邕州来信,”他把纸条递过去,“二殿下失踪了。”
徐篱山坐直身子,快速看了信,“这是二殿下身边的近卫统领敏福的字迹,这么看来他没和二殿下待在一起,二殿下是单独失踪的。”他撕了信,起身下床,“外头可有什么消息?”
柳垂摇头,说:“风平浪静。”
“是我糊涂了,就算有消息也该直呈御前,不会走漏风声。”徐篱山走到烛台前,将信烧了,又问,“殿下那边呢?”
柳垂还是摇头,说:“肃王不会轻易出事。”
“邕州情况不明,谁能笃定?况且京纾的身子本来就没好……”徐篱山站在桌前来回走了几圈,摇头说,“不行。”
“二殿下失踪,肃王自会设法寻找,至于肃王,他身边有莫莺随行,若莫莺都没办法,你去了又能如何?”柳垂说,“你冷静点儿,你身边没什么人,若那边真有什么情况,去了只会自身难保。”
“不,就是要人少才安全,何况有你们两人保护,我不怕。”徐篱山说。
柳垂纳闷,“两人?”
“对啊,你,还有……”徐篱山往窗外的一棵大树上一指,“他。”
他话音刚落,窗前掠过一道暗影,旋即鹊十二出现在房中,他还很年轻,蒙着半张脸只露出一双黝黑平静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