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回京263
此时,那纤直的手指熟练地变换工具,在昏黄的烛灯和糖色的合衬下愈发的白,又让人品出一些别样的味道。徐篱山吞咽了一声,盯着那手直勾勾地看,直到它伸过来,将四味合一的蟹肉喂到自己嘴边。
“……”徐篱山微微张嘴含住那块蟹肉。
温热裹住指尖,一息便分,不知是无意蹭过还是有意勾/引,京纾浑身一僵,抬眼看去,徐篱山喉结滚动,朝他露出纯良无辜的模样。
看来是故意的。
“好吃。”徐篱山意有所指。
京纾利落地剥了第二只,伸手塞进他嘴里,说:“好吃就多吃。”
徐篱山琢磨着这句话,乐了,在被喂了第三块蟹肉后一仰头,含糊地说:“你别光喂我了,这家是城里的老味道了,你也尝尝。说起这个,我倒稀奇,你竟然没去城中最豪华的食楼买最富盛名的糖蟹。”
“卖得贵的自有道理,但我路上路过曲府,他家守门的说徐公子最爱这家‘陈记’。”京纾尝了一块,待咽下后才说,“的确美味。”
“他说错了,我最爱的是小垂哥的手艺,其次才是‘陈记’。”徐篱山撇撇嘴,“可惜小垂哥最近都不疼我了。”
柳垂近来日日跟着褚凤到处折腾,哪还有空闲给徐篱山做糖蟹,京纾寻思这是个机会,便说:“明日我给你做。”
这位殿下在生死之事上格外不娇气,但从前确实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莫说下厨,就好比这吃蟹,以前也有专门的人为他剥蟹,不让他指染分毫油腥。
“这可不是今日做,明日就能吃的,约莫得二十来日的功夫。何况如今时节也有些晚了。”徐篱山笑他。
京纾又喂他一块,说:“那我明年给你做。”
“好。”徐篱山撑着下巴看他,调笑道,“这也算是门手艺活,要不要拜师啊,我让小垂哥减你三成学费。”
京纾低头剥蟹,说:“可以,但我要集众家之长,学出一道味道独特的糖蟹,让你一尝就知道是我做的。”
徐篱山觉着自己好似那家长,面对孩子的豪言壮志和妥帖心思,是既欣慰又暖心。他敛不住笑,说:“先前我爹来信了,骂我瞎跑。”
“我会同他说,不让他再训你。”京纾说。
“他还说表哥和付姑娘的婚事已定,在来年开春。”徐篱山咬住京纾投喂的指尖,用齿尖轻轻咬了一口才松开。他慢悠悠地吞下蟹肉,随口道,“年节前后宫中宴会颇多,还有各种祭祀,你何时回兰京?”
“我不着急,不要你操心。”京纾用蟹肉堵住他的嘴,不高兴了。
徐篱山笑起来,有些无奈地“哎呀”了一声,悠悠地说:“我还说若你这个月有回京的打算,我就跟你同路,可惜你不想回,那我只能自己回去咯。”
剥蟹的轻微动静倏地停下了,屋中安静得过分。对视良久,京纾在徐篱山含笑的目光中抿了抿唇,说:“……回。”
“真的?”徐篱山逗他,“你看起来不太情愿的样子,你若真留恋此处,我也不会强求,总之这路段我也熟悉,一个人回去也可——”
“啪。”京纾将剪子拍在小几上,用手掌死死地摁住,几乎咬牙切齿地说,“我、想、回。”
再逗的话老虎要发飙咬人了,徐篱山见好就收,说:“好嘛好嘛,一道回。”
在安平城一起住了些时日,京纾鲜少主动提起这个话题,他是当真打定主意可以跟着徐篱山跑一辈子。徐篱山回了快乐老家,整日逍遥自在,看起来好似完全忘记了兰京,却不想把口开得如此突然。
“我没有强求你,”想了想,京纾还是说,“你若有不愿,哪怕分毫,都可以反悔。”
“为何不愿?”徐篱山说,“虽然我自小在安平城长大,但兰京也有兰京的好,况且我自认为在哪里都能混得开。”
京纾继续剥蟹,说:“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也知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为何还问我愿不愿意?”徐篱山撑着小几,在张嘴接过那块蟹肉前用很平常的语气说,“我愿意同你回家了,不悔。”
家。
京纾琢磨着这个字,声音轻微地发颤,“好。”
*
立冬前后,徐篱山拜别姓曲的一家三口,带着京纾与褚凤等乘坐自己命名的“京纾快乐号”前往荆州,见了师家人。
师流萤与父亲一同掌管的一间书楼修得雅致,供学生才子们交友学习,师鸣则与母亲在书楼旁边经营一家茶点铺子,一边供隔壁书楼,一边接待外客,生意都很不错。师鸣还在筹钱,打算盘下城郊的一座马球场,他从前在兰京就很喜欢打马球。
师流萤还是以前的样子,平日在书楼忙活,能与学生们交谈一二,也学会了对着账本拨算盘。师鸣也没有模样大变,却是比从前多了三分稳重,这些日子想来遇到些锉磨,好在都解决了,徐篱山见到他时,他正在同人谈生意,有模有样的。
见他们把日子走上正轨,徐篱山很是高兴,见了师家人之后又去了趟白家庄,将准备好的礼物送给白夫人,感谢她对师家的照顾。被白夫人留下来叙旧一日,挽胳膊搂肩膀,不慎惹得白庄主与家中那位公主殿下都发了醋水,前者忌惮他年轻貌美,后者是单纯的不喜他与别人接触亲密。
在荆州玩了三日,徐篱山启程返回兰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