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说起刀片,吴千殊记起来它还在自己手里,赶忙物归原主:“看来这个刀片的效用不是一次性的。”
代虑被突然伸到眼前的刀片吓得差点后仰倒地,小心翼翼接过后继续道:“沙利叶找到我时,慌乱中我制定了这个计划。本来我还在想怎么引诱沙利叶去北境,这时你刚好赶来,让我能名正言顺地妥协。”
原来那时代虑表现出来的对自己的紧张是为了让沙利叶信服。
“我假装受到胁迫,并通过你给宁盟前辈传递求助信息,一切都顺理成章。只是我没想到北境的异动会惊动东境和西境,看来三境对北境一直都有关注。好在各境域主都是知道轻重的,都独自前来,不至于泄露给太多人。”
想到之前宁盟警告自己,想来此行牵涉诸事都极为机密,吴千殊突然觉得自己已经知道的太多了:“我是不是僭越了。”
“要是放在之前,我会不惜一切代价将你留在北境。”代虑莞尔,好像自己讲了一个极为有趣的笑话。
“那是发生了什么,让我侥幸捡回一条命。”吴千殊有些毛骨悚然,突然觉得自己不应该走在前边。
“众所周知,天界切断了与人界的一切联系,准确来说应该是天界被锁起来了,而能打开这把锁的钥匙就是我和黎合的神脉,至于何时开启就由刚才看到的联络法阵传达,我们约定一个甲子一次相会,但是由于各种意外,第一次相会一直拖到现在。”
所以他和沙利叶所说的钥匙是指他自身,而安士白和阿撒兹勒信息相对滞后,需要寻找神界中人探清内幕。而代虑一直惜命是因为只要他活着,神脉就在,神脉在钥匙就在。所以他根本不在乎如何活着。
“原本我应该除掉一切知晓内幕且不稳定的因素,但是方才的会议中我搏到了自由赴死的权力,所以我想顺从内心的想法,信你一次。”
吴千殊忍不住回头去看代虑,发现他那双曾经麻木的双眸中,现下正闪烁着璀璨的光芒,而究其原因只是因为他得到了可以赴死的许可。
“他们说天界中人都对天帝有着近乎疯狂的忠诚,我一度以为是夸大,今时此地,我才有了实体的感受。”吴千殊望着代虑眼中的激情,没来由的心疼。
“何出此言?”代虑一时不能理解他的话和他的目光,恍惚片刻才恍然,失笑,“放眼当今天界,对陛下那般偏执的也就只有从上古神代一路走来的战神储约和曾经蒙恩于陛下的元酒前辈,我是修炼飞升,对陛下本人没有什么旁的执拗。我们疯狂忠诚的是陛下领导下的未来和我们应该忠于的责任。”
“可以只为了大义,就抛弃一切吗?”吴千殊不解,这他从小接触的观念不一致。
“不是为了大义,也不是抛弃一切,只是在无数选择中选择了最优的一种。”代虑格外兴奋,极为认真回答吴千殊的问题。
吴千殊恍然,突然有些明白什么是辛攸讨厌的最优解理论了,真的残酷到极点。
第十章
“那你也要好好活下去,你死了天界将会失去重连人界的机会,你想你的天界永远成为过去吗?”吴千殊努力让自己去理顺代虑的思路,顺着他的想法去规劝激动得有些疯狂的代虑。
“无妨,你记得在昌鑫编辑部里看到的那篇无神论的文章吗?作者季方,黎合的字就是季方,原来他早已经开始了弑神计划。”代虑就像是大病一场后看淡一切的豁达之人,“弑神计划就是天界应急方案,一旦天界无法对人界进行照拂,便会启动直接抹杀天界的存在,从而激励人类自行应对困局。而人界与天界遭难大多都是同期,所以战乱时期人对神的信仰会变弱,一部分是天界确实无能为力,另一方面也是天界有意清除自身。”
天神的力量增长直接与人界的香火供奉挂钩,他们竟然能决绝到直接自掘坟墓。
“原来只有我画地为牢,黎合早已开始行动。”代虑深吸一口气,“事实证明,一味逃避并不能安然无恙,与其踌躇不前,不如尽力而为。”
“之前你们一直在沪港,但黎合的文章却出现在京都,所以他一早就来过京都,而阿撒兹勒察觉到的天界气息就是他的。”吴千殊联想到之前种种。
代虑也陷入了沉思,突然想起什么,加快脚步走在吴千殊身侧:“说起阿撒兹勒,你种在我身上的诅咒我不小心给破坏了,以后免不了要和他打交道,我虽然可以死,但最好不要,我还得隐藏气息,你要不再给我种一遍。”
不小心破坏?吴千殊眉头倏然皱起,侧眼上上下下将代虑打量一番,一时有些怀疑他在挑衅。眼见想知道的已经知道了,他们也不必要继续在这深山老林里走了,顺手掏出一张传送符:“咱先回京都,找个平整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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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义庄后,吴千殊便开始想办法给沙利叶的死编织了一个合情合理又不会牵涉北境的故事,成品直接听得代虑和第五堇一愣一愣的,只觉得天马行空。
第五堇盘腿坐在蒲团上,只觉得不可思议,有些迟疑地向一旁撑着下巴听得目瞪口呆的代虑求证。对于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个故事的代虑,同样觉得匪夷所思。好在为了撇清代虑,吴千殊的故事甚至贴心得没把代虑带进去,这也使得代虑可以直接不作回应,直接耸肩摊手,表示自己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