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嫉妒就嫉妒之737
过去的江声就是很好的孩子。
现在也一样。
他知道顾清晖听不懂,所以明明和别人用本地话也能聊得很开心,还省得应付顾清晖这个难搞的人,都还是会换成通用语照顾别人的感受。
江声并不是一个多么温柔的人,这样做也不是为了得到更多的爱,更不是受利益驱使。
仅仅只是他有良好的教养,答案就是如此简单。
顾清晖很容易能意识到他和江声的差距。
不是身份、地位,无关外界任何因素,是被爱滋养长大、活在乌托邦的人,也用爱和理想的色彩回报这个世界。
所以江声对沈暮洵很好,对萧意也很好,对楚漆更好,他对所有人都非常非常好,理所当然的好……
顾清晖忽然说,“如果只当朋友,你会是全世界最好的朋友。”
江声眨眨眼睛,在顾清晖的护目镜反光里欣赏自己的打扮,同时不解道,“当然,我做什么都是最好的。”
可惜的是,江声没有朋友。
离他越近,越会轻而易举地在一日日的注视中怦然心动。
喜欢他千奇百怪的想法,浪漫的天赋,有点幼稚的思路,任性又肆意的生活方式,连他爱过很多人又轻易抛弃都是可以被理解的事情。
雪地被前人踩出一条紧实的路,江声身边的许镜危紧跟在他后面一步,一只手紧握着江声的手腕。
年轻男生低着头,凌乱黑发落在护目镜前,他小心无比,时刻关注着江声的状态,生怕江声在这里滑倒。
碍眼。
才来这里两三天,就有陌生的外国人被江声的外貌肤浅吸引而主动接近。
也许很清楚两个人未来不会再有接触,所以他们甚至自始至终都没有提出交换联系方式的话语。他们把这当做愉快而友善的奇遇,追求的是一种浪漫的尽兴了解。
还是碍眼。
顾清晖想不明白自己怎么了。
他本来该释然,该平静,可是心脏收缩,像是一块沾水的抹布被用力地拧挤着。
他看任何东西任何事件都觉得碍眼,他连在和江声做那种事的时候都可以保留一些理智,而现在竟然有崩塌的迹象。
他好像无法接受江声在坦然愉快地享受着这一场冰钓,他心里的脏东西潜伏,如同高温天气口袋里的巧克力一样融化。
江声当然是很快乐的。
他跑到小山坡上去摇摇这棵树、晃晃那棵树,把松针上面的雪全都晃下来,堆出丑丑的雪人,还给她取名字。
也不安分地绕着冰窟窿转一圈又一圈,跪在冰面上拿手圈成望远镜往地下窥探,像很没耐心的小孩子一样在问鱼什么时候来。
鱼终于上钩的时候,他拽着鱼竿往后拉。许镜危紧张地提防他滑倒,威廉站在他后面一起拽鱼竿,同时哭笑不得地说哪里用得着这么用力,明明只是一条好小的鱼。
他这样快乐,顾清晖只是看着,就忍不住一起愉快。
只是这样的愉快,后劲是漫长的痛苦,而又因为孤独地品味着这样的痛苦,而生出不甘和无力。
也许因为江声又展现出他的好来,让人心中的欲望又开始轻易燃烧,又开始渴求某种一对一的紧密联系。这种情绪很容易渲染出一种自卑。
自卑是唯唯诺诺的情绪,让人懦弱,胆怯,迟疑。
但一旦和欲望搭配,很容易把人变成自私的无礼的东西。
如果江声只能看到他,世界里只有他,不会再有额外的人和事情去吸引他的注意,他的好和坏统统只用他一个人承受。
顾清晖握着鱼竿的手忽然抖动了下。
他恍惚。
江声急得直拍他的手,“顾清晖!鱼上钩了!你在发什么呆啊!”
顾清晖的记忆莫名空白了一段,他回过神的时候,发现自己注视那一尾褐色的小鱼在水桶里游来游去、左撞右撞已经很久。
他很快想起萧意在那天晚上没有挂断的电话。
“我以为你会永远保持理智和冷漠,或者永远在外围徘徊……原来你也会因为关系进展表现出占有欲呢……”
隔着轻微的电流音,萧意的声音温和有礼,除了有些沙哑之外,根本不露端倪。他这辈子始终戴着合衬的面具,可顾清晖又何尝不是。
“但占有欲是最没用的东西。”
萧意笑着说。
顾清晖看着这条鱼。
仿佛看到一只蛇,从水面探出来,对他吐着信子。
萧意说得对。
占有欲是没用的东西。
他抬头看向广袤雪原。
漫漫无迹的白延伸到天空尽头,一座教堂伫立,庄严神圣,盘旋着冬候鸟的影迹,更高处是一条擦过天际的雪白,是飞机留下的痕迹。
旁边江声小小声地和许镜危蹲在一起商量,“帮我挂大点的饵,这次我钓起来的一定要比顾清晖大。”
许镜危耐心地配合,“这样够吗?”
两颗脑袋凑在一起,江声的护目镜上都是许镜危呼吸的白色雾气。
他胡乱抹掉,没有注意到许镜危盯着他的时间比盯着鱼饵的时间要久得多,只是咕哝着,“不够不够,还要更多!”
“好的,哥。”许镜危顺从道。
威廉岔开腿坐在自己的椅子上,托着脸颊侧头看着他们,锋利深邃的眉眼中,表情带点戏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