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78
珀西感觉她的心情不太好,猜想她可能是为了她的姐姐英吉拉小姐而闷闷不乐,于是就再也没有提到英吉拉小姐的未婚夫,把话题转移到了别的事情上。
尤金妮的情绪终于好了一点,她笑起来和埃里希说起社交新闻,萨琳娜夫人也结束了那边的谈话朝着珀西他们走过来。
“你好,瓦尔德克夫人。我是尤金妮·沃德,很高兴能认识你。”尤金妮率先打了招呼。
“你好,沃德小姐。萨默斯莱平原这夏天可真是闷热。”萨琳娜夫人摇着一把象牙镂空雕花扇子,扇出来的凉风直往赤|裸的大半胸脯上扑,祖母绿宝石镶嵌的挂坠卧在沟壑之间熠熠生辉。
“幸好贝特先生准备了足够的冰块,我们才能够在这个炎热的夏天里享受到这场盛大的舞会。”尤金妮微笑,轻轻指了一下盛放着大块碎冰的黄金器皿,它们散发着丝丝凉意将整个庄园的温度都降了下来。
珀西有点想偷溜,他没兴趣去听萨琳娜夫人和尤金妮小姐之间的谈话,平心而论他不算太喜欢萨琳娜夫人,总觉得她下一刻要批判点什么。
幸好舞会上来往的人总是很多,他站在旁边听了一会儿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并做出简短的回应,时间差不多了就找借口走开,很快就走到霍金斯先生旁边去。
因为参与先生们之间的谈话而走开并不会是一件不礼貌的事情,珀西和霍金斯先生说了一会话以后埃里希也跟了上来。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今晚的埃里希好像有点格外黏人。
埃里希应该要陪在萨琳娜夫人身边或者和别的先生小姐们说话,而不是他走到哪跟到哪。
这样的感觉真是太奇怪了。
不过他并没有错愕多久,因为第一支舞曲开始了。
第一支舞总是要跳的,珀西邀请了霍金斯小姐,微笑,旋转,跨步,霍金斯小姐的胸针很漂亮,裙子上的蕾丝看起来是新款式,不知道黛弗妮那边有没有流行起来。
舞会上总是跳舞,喝酒,畅谈一切,不在舞厅跳舞也可以到休息室去抽雪茄打牌,夜晚很长,总要找点乐子。
在第三支舞的时候,埃里希绕到珀西的身后俯下身来耳语:“出去透透气吗?”
珀西想也不想:“去!”
两个人趁着舞曲走向高潮,小姐们的裙摆荡开像层层叠叠的花瓣,绅士的手接过小姐的腰肢,裙摆再次落下时,他们从侧门走到花园里去。
这是一个仲夏夜,没有月亮,星星像乐谱上的音符四散开来,每一下闪烁都是在弹奏一个无声的音节。
花园里面静悄悄,舞会刚刚开始,气氛正要走向高潮,还没有到让人双颊泛红精疲力尽的时候,只有埃里希和珀西走在花园里,这个季节绣球花盛放,一大丛一大丛的浅蓝与白坠在末梢,在肩膀高的位置挨挨挤挤。
他们两个人的手里都端着香槟杯,看起来好像只是路过,并没有在一场舞会里蓄意出逃,埃里希在前面,珀西稍后一个肩膀的位置,这是一条拥挤的小道,并不足以让两个人并排前行。
大概是觉得没有多少人会在炎热的夏夜到花园里去,贝特先生家的仆人并没有在花园里摆上足够的灯,这条两旁开满绣球花的小径狭窄且黑暗。
大簇大簇的绣球花低垂着头颅,细碎地亲吻着硬挺的黑色晚礼服,埃里希前进的速度并不快,珀西借着闪烁的星光追随他的脊背,好像在走向一个雾影重重的未来。
“把手给我,这里实在是太黑了。”埃里希突然停下来,转回半边身体,向后伸出手给珀西。
“好。”在四面八方的静默里,珀西将自己的手交了出去。
好像在空着的掌心里交付出的是他那一整颗鲜活跳动着的心。
他并不去猜埃里希是什么意思,心里面乱糟糟的,所有的感官在这一刻突然变得敏锐起来,他和埃里希连接的掌心好像变成了一个独立的感受器官,勃发的爱欲与泛滥的喜悦从那些粗糙的枪茧和强劲的骨节传递过来,源源不断地输入进他的胸腔,他感觉自己现在好像一朵蒲公英,仿佛下一刻就要“嘭”的一声爆炸开来。
绣球花擦在礼服外套上是轻微的沙沙声,因为他们穿梭而过叶子的晃动则是哗哗声,夜空是那么的高又那么的远,群星闪耀,风声吹拂而过是仲夏夜的诗。
埃里希没有回头,一直牵着他的手,他的心滚烫得要命,里面好像住进去一个开水壶,烧得通红的底部快要分崩离析,烧开的水呜呜顶着壶盖,下一刻就要溢满出来。
珀西只能看见埃里希了。
舞会人群远去,静谧的花园狭隘的花道,只有埃里希的脊背在他眼前,他们手心贴着手心,再也不会有比这更亲密的行为。
他无声笑起来,好像唇上被抹了一点甜,悄悄伸出舌尖舔舐就能回味很久很久。
埃里希没有很紧地握住他的手,因为埃里希知道自己的手上很粗糙,那些伤疤和茧在扣紧时会把珀西的手心磨得发痛,他想牵手而不是上刑。
“到了。”埃里希带着珀西从绣球花|径里钻出来,来到了一小片开阔的地方。
这里有个小小的喷泉池,四周都被花墙包围,池水清澈,中央喷水的是拿着弓箭的小爱神。
“你是怎么知道这个地方的”珀西有点惊讶于这里的僻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