灭菌服盯着周祁安，似乎要亲眼看他喝下去才罢休。
　　周祁安考虑泼对方脸上时，忽然神情一变。
　　他埋头继续写东西，一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样子。
　　电梯门开了，上司提着一个断裂的爪子出现，上面的肉不多，骨头奇大。
　　周祁安先前只匆匆看了一眼，便不自觉联想到十八层那双把自己摸得血肉模糊的大手。
　　顺手从放餐具的柜子里拿来刀叉，上司优雅地坐下。随后用纸巾临时做了西餐巾围在脖子上，食堂特有的橘色光芒下，他开始斯文地食用怪物肉。
　　周祁安不动声色地思考着。
　　怪物可以吞噬人类和同类增强力量，不过吃得越多，会不会思维也会越朝怪物靠拢？
　　好在亲妈更喜欢‘偷鸡摸狗’，对打怪吃怪这种事情，似乎兴趣寥寥。
　　以此类推，灭菌服用尸体和骨灰制作的蛋糕，其中也蕴含着恐怖的能量。
　　蛋糕是献给女鬼的，算是接下来大厦发生变故的一个信号。
　　上司刚动刀叉，瞥了眼站在附近的灭菌服，“你有事？”
　　大概觉得一身煞气的上司不好惹，灭菌服目光闪烁了一下，转身去送下一碗面。
　　餐厅其他玩家都在暗地里打量着这名新玩家，从肢体语言中判断，他和周祁安是认识的。
　　但那个怪物爪子是怎么回事？！
　　周祁安余光瞄着蛋糕，若有所思。
　　上司目光比正在切肉的刀子还犀利：“你又在发什么呆？”
　　“噢，我是想琢磨下游戏任务……好早点……”
　　上司冷冷打断：“有什么好琢磨的？谁不知道你脑子在这方面从来不好使，一天到晚被别人当傻子耍。”
　　“到现在没被人坑死也算是奇迹了……”
　　周祁安工作能力不错，但是在公司就是容易被欺负的老好人，有次功劳被其他部门抢走也不吱声，最后还是他不想年底本部门业绩考核被压下去，出面摆平。
　　小小的员工食堂，二度陷入死寂。
　　被当傻子耍的折纸少年如鲠在喉，差点被坑死的红斗篷安静重新包扎了一下三度绽放的伤口。
　　曾亲眼目睹货梯运尸的几名玩家神情茫然，一时间呼吸都不太通畅。
　　认为周祁安一天不坑死别人都算奇迹的穆天白放下筷子：“……”
　　压根吃不进去一点。
　　影子再度弯成了个问号。
　　连转过身不久的灭菌服脚步都是狠狠一顿，撒出去几滴面汤。
　　大学生死死低着头，眼看他脖子快埋进地里了，周祁安扯了下对方的领子：“吃饭，你低着个头干什么？”
　　“没事，周哥，我就是……是……”大学生面红耳赤，耳朵都快烧着了，“我就是替你感到有点害臊。”
　　“……”
　　沉默了几秒，周祁安冷冷道：“你是替死鬼还没当够？”
　　大学生下意识摸了摸和黑长直如出一辙及腰的长发，想起自己还在‘死缓期间’，顿时如同霜打的茄子。
　　这和上午的馄饨不同，面说不定也是骨灰做得，周祁安把面条推到一边，开始专注工作。
　　只要没有难缠的甲方，他处理工作上的事情很得心应手。
　　邻桌穆天白随便瞥了眼，见对方正在动笔写着‘投放带有年代气息的广告，唤醒群众的时代记忆……广告及其附属业务主题统一选择红色，喜气洋洋。’
　　穆天白稍微翻译了一下，放广告牌，挖npc脑子，最后来个血腥狂欢。
　　最后平静得出结论：他要通杀。
　　像是察觉到有人在窥视自己，周祁安侧过脸，视线交错的同时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
　　“下午可能没法一起活动了。”他转转笔杆子，露出一个微妙的笑容：“我得工作，瞧，计划书都写好了。”
　　穆天白微微颔首。
　　另一边，灭菌服终于做完了蛋糕，他推着一个腥臭的绿色垃圾桶出去，近处玩家换了下位置，唯恐避之不及。
　　灭菌服一走，他们立刻交流起关于生日宴上的礼物。
　　想到刚刚下发的任务，周祁安再次难免分了下心神，思考任务里需要用到的礼物。
　　上司冷不丁抬手推翻周祁安面前那碗散发腥臊味的面。
　　周祁安连忙把刚写一半的策划拿起来。
　　不过很快，顺着上司的视线，他拿起碗细细端详。这碗内部的材质，竟然有点像是人的头盖骨，中间骨纹的裂痕微妙地组成了左右脑半球的图案。
　　玩家普遍没怎么碰过中午的食物，更别提看碗底。
　　只有一名大着胆子喝了口汤的玩家，闻言立刻干呕起来，众人朝他投去同情的眼神。
　　不知谁说了一句：“任务里的礼物，不会指得是头盖骨？”
　　还是说单独剖取出的左右脑？不过也不重要了，这两个可以在一个脑袋里配套。
　　食堂的气氛无形中紧张起来，能搞到人头左右不过三个渠道：商铺老板，顾客和自己人。
　　当他们还在思考的时候，上司已经用餐结束。他起身前冷冷道：“别光顾着自己，带带新人。”
　　至少让实习生知道别准点下班这个道理。
　　周祁安试探着问：“您去哪里？”
　　上司一贯阴鸷：“有个老东西，宰了她就有两个头。”
　　先前在楼下看到广告牌，他把老太婆扔去了一边，没及时杀了，现在倒是派上了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