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启程下
看来他不得不回剑宗一趟,只是......齐晟从思绪中脱离,有些为难地望向池州渡,谁料猝不及防对上一双冷淡的眼眸。
“......玄九?”
他心中一惊,迟疑着开口。
池州渡没有理会,而是望向他手中的信。
齐晟下意识攥紧了信纸,心中暗自权衡,两人之间陷入了短暂的沉寂。
如今他必须回一趟鲁山,若继续隐瞒身份,那便只能与玄九告别。
这些天他历尽千辛万苦才让玄九勉强适应自己的存在,若是就这么离开了,玄九忘了他是小,就怕他到时候连人影都找不着。
可若是主动摊牌,也不知她会不会因此动怒。
齐晟斟酌片刻,默默走到池州渡跟前。
“玄九,我......”
池州渡盯着他。
齐晟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想了想又微微蹲下身,语气轻柔道:“其实我......”
“齐晟。”池州渡冷不丁道,“剑宗宗主。”
齐晟以一种扎马步的姿态愣在原地:“什么?”
他与玄九沉默地对视片刻,猛地起身。
“你怎么知道?”
他此前一心钻研剑术,非江湖纷争并不出面,也是近来才略微放下心中的执念云游四海,将宗门交由心腹弟子打理,知晓他模样的人应当极少才是。
池州渡望向他腰间的剑:“赤陵剑,黑金赤纹,模样并不出挑,但是柄传世宝剑。”
这剑百年前便存于剑宗宝库,再未现世,直到师父将此剑赠予他。
齐晟摩挲了一下腰间的佩剑,喃喃道:“你竟然认识这柄剑。”
这剑的外观与诸多宝剑相似,所以他一直以来也只是潦草地遮掩。
池州渡颔首:“我与关鹤相识。”
“......姑娘偶尔倒真是幽默。”
这柄剑是百年前关鹤剑师所铸,而这位大名鼎鼎地铸剑者,早就葬入黄土,化为一堆白骨了。
不过见池州渡并没有动怒的意思,齐晟终于松了口气,他缓了缓,正色道:“隐瞒身份是在下不对,还望姑娘谅解。”
“......嗯。”
池州渡听闻那句“隐瞒身份是在下不对”,垂眼望着玄九白皙纤细的指节,抚摸冥七尾巴的动作慢了下来。
“在下有个不情之请。”齐晟怀揣着私心开口,“想必姑娘也已经听闻前几日临城姜家灭门惨案,这幕后真凶的手段着实诡异,数日下来竟毫无进展,我如今不得不回一趟鲁山,不知姑娘可有兴趣与在下一道。”姜家、灭门。
池州渡眼中闪过寒意,锋利如刀。
突然,耳畔又传来一声。
“与姑娘相伴多日,着实不舍,也不知放你这一走,还有无相见之日了。”
齐晟嗓音逐渐夹杂了些落寞,若是头顶长了耳朵,想必此刻也耷拉下来。
灰蒙阴翳的日光透过树梢,视野明朗了些。
池州渡默不作声端详了一番齐晟脸上失落的神情,又垂眸望向抱紧他指尖不放的冥七,顿时了然。
“好。”他点点头。
药宝与不朽春桃在手,加上冥七,足矣平衡体内煞气循环。
池州渡兀自回忆鲁山附近宽敞的山洞在何处,对齐晟欣喜若狂的碎碎念置若罔闻。
眼见对方又变成木头人,齐晟无奈地叹息,只好凑到他跟前嘱咐。
“我先去与盲翁道别,姑娘收拾收拾,今日我们便启程。”
池州渡:“嗯。”
第17章 启程下
盲翁年事已高,虽说山下有位后辈帮衬,但总归有不周之处。
齐晟本打算让两位弟子暂且留下修行,恰好雪山寒苦,也能锻炼人心性,一举两得。
谁料盲翁并不领情,连连摆手拒绝,“行了行了,老头子我没那精贵的命,一个人习惯了,落得个清净,有小卓帮衬着足矣。”
小卓是那位山下的后生。
虽说盲翁并未明言,但齐晟也猜到恐怕二人是师徒关系,于是不在强求。
他从弟子手中接过锦盒塞进盲翁手中,叹息一声,“好,也是齐某唐突了,那在下的一点心意,俆老且收下吧。”
那锦盒被人打开。
盲翁虽说眼盲,但嗅觉却异常灵敏。
一股非同寻常的药香萦绕鼻尖,他停下推拒的动作,脸色微变。
“......你这小子究竟是什么来头?”
这些可都是千金难买的宝贝,并非有财便能纳入囊中的。
齐晟走近一步,并未犹豫,坦率地自报家门:“在下齐晟,这些日子多有打扰,还请俆老莫怪。”
三宗之首,剑宗,北屿之尊,齐家。
剑宗宗主,齐晟。
木屋中莫名安静下来,良久。
盲翁才无奈地笑道:“你若早自报家门,又何苦受老夫为难呢?”
“名声都是用来唬人的罢了,齐某钦佩俆老已久,并非只为药宝而来,往后若有所需,书信一封送往剑宗,在下定当尽力而为。”
盲翁摇了摇头,颇为感慨地拍了拍齐晟的胳膊,喃喃道:“甚好,甚好......”
两人顺势坐下闲聊片刻,一直等到盲翁尽兴了,齐晟这才起身告辞。
“齐宗主。”
忽然,盲翁叫住他。
齐晟驻足回眸,只觉得这场景有些似曾相识。
盲翁依旧对着他的方向,嗓音一如既往的沙哑粗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