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探究
盲翁不知觉间安静下来,令人难窥喜怒。
只是握住鱼竿的指尖微微泛白,像是攥住了过往早已遗失的怅惘。
第9章 探究
“呼呼——”
临近傍晚,门外传来窸窣的声音,旋即有人轻叩屋门。
“姑娘,饭否?”齐晟含笑地嗓音自门外响起。
池州渡并未理会,长睫微敛,兀自画完手中的符咒放入怀中,这才起身开门。门外。
齐晟笑容灿烂,见他来了,立即停下搓手取暖的动作。
池州渡目光在他冻得通红的鼻尖和手指上停留一瞬。
齐晟见状连忙开口,匆匆转身,不愿让对方瞧见自己略显狼狈的模样。
“饭菜已备好,就等我们了,今日我与盲翁......”
齐晟跟在池州渡左右,绘声绘色地说着今日与盲翁的趣事,眉眼温和。
即便身侧无人附和,也说得自在。
池州渡收回暗含审视的视线,依旧没有回应对方,兀自垂首沉思。
两道身影渐渐远去。
一道紧紧跟随,一道无动于衷。-是夜。
齐晟用盲翁扔给他的药囊草草敷了敷冻伤之处,今日伤神,着实有些疲惫,他左右无事,便早早躺下休息。
心弦一点点放松,意识坠入深渊。一片静谧里。
丝缕煞气悄无声息地侵蚀着五感,编织出愈发缜密的网,将魂灵纳入其中。
平缓地脚步声由远及近,有人堂而皇之地推开屋门。
一道浅青染白的衣摆轻晃,修长的手指揭开床幔。
来人身形颀长,清冷绝尘。
墨发如瀑,朱唇略薄,露出的喉结边有一粒血痣。
琉璃般流转着光华的眼眸与玄九别无二致,只是更为狭长冷冽些。
清晨他利用离魂之术,将原身安置在附近一处宽敞的山洞,设下障眼法与阵法后,这才回到玄九的身子里。
他垂首盯着沉睡的齐晟,像是在观察一种稀奇玩意。
冥七也爬上主人的指节,冰蓝的眼珠注视着齐晟。
一人一蝎一动不动。
就这么盯了许久。
百年来,池州渡眼中只有两种人。
一类是对他有所图之人。
一类则是不必理会的无害之人。
这些于他而言并不难解,遇第一类杀之,遇第二类则避之。
但眼前之人,非这二者之一。
他此刻未动杀心,也因对方身份令他得以省去不少麻烦,未曾避开。
虽说时常觉得此人吵闹,但多日来,对方似乎又只围着他吵闹。
池州渡垂眼望向冥七,淡淡道:“像你。”
就像对旁人而言剧毒无比的冥七当初只跟着自己一般,分明扔掉许多回,但总能在某日发觉,它又出现在自己的衣摆处,并用钳子死死夹住衣裳。
冥七摆了摆尾尖,似是认同。
池州渡目光落回齐晟身上,思忖片刻后,点了点冥七的脑袋。
他的嗓音沾上了月夜的薄凉。
“若听话,收来陪你。”——夜逐渐淡去,光缓缓洒入屋内。
齐晟只觉得昨夜睡得格外沉,懒懒打了个哈气,利落地起身活动筋骨。穿戴整齐后。
齐晟拿起佩剑出门,正打算去寻盲翁,谁料方才推开门,就见一道红色的身影朝外走去。
他下意识开口。
“姑娘这是去哪?”
池州渡行至院门,闻言回首。
齐晟立即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紧接着就见对方毫不留恋地收回视线,没有回应他的话,冷漠地朝外走去。
应当是外出有事。
齐晟摸了摸后颈,好在这些天早已习惯了对方漠视的态度,他很快重振精神,朝盲翁的住处赶去。
今日他倒是没勉强盲翁外出,而是忙着修葺院子。木屋内。
齐晟呼出团团白气,正蹲在地上,忙前忙后地重修栅栏。
盲翁不知从何处拿出个躺椅,坐在门前舒坦地哼着小曲儿。
他听着齐晟劈柴的动静,慢悠悠地开口。
“后生啊......”盲翁语气欠嗖,一副倚老卖老的口吻,“要老夫说,那臭丫头有什么好,冷冰冰硬邦邦的,又不体贴。”
齐晟一天要听八百遍挑拨离间,此刻已经习惯,不走心地随口回应。
“是吧,人人都喜爱体贴之人,您瞧我热情似火、无微不至的,那胜算岂不是更大了?”
盲翁顿了顿,又叹了口气:“你瞧你,一天天在外奔波,畏寒之人在雪山极其容易冻伤,还得是老夫见你可怜塞点药膏,那丫头呢?”
齐晟劈完最后一根柴,撂下斧子去绑栅栏,喘着气道:“她多看了我几眼。”
盲翁明显一噎,揣着手神情复杂地喃喃自语:“娘的......这丫头是苗疆的不成?”
齐晟:“确实是。”
盲翁立即从躺椅上坐了起来,作势要给齐晟把脉。
齐晟见状连忙道:“不是.....我并未中蛊!”
“你如何能断定?”
“我......”齐晟险些顺嘴报出左轻越三字,反应过来后立即收声,清了清嗓子道:“……我初遇便对姑娘一见倾心,况且他并非徐老所说那般孤冷,只是尚不习惯有人在身侧罢了。”
“哟,说得倒是好听,合着是见色起意,看来那丫头相貌不错。”盲翁乏味地咂嘴,兴致缺缺地躺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