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院中
“咳......阿秋。”老妪装模做样地轻咳一声,嗔怪道,“还笑话上别人了,你初次捏的那泥人啊,我都......”
“阿母!”阿秋立即喊道。
老妪笑呵呵的摆手:“好好好,不提便是。”
齐晟:“……”
有了泥人的前车之鉴。
这布偶究竟有多丑,他已经不大想知道了。
池州渡神色淡淡,朝阿秋身侧看了一眼。
“阿成去镇上了,待会儿便回来。”老妪看出他的意思,“昨日那把锉刀不趁手,他去给你寻个新的。”
池州渡点头,起身从一旁的箩筐中取出一块初具雏形的木头。
三人坐在一起,倒也并不突兀。
老妪手中编着草鞋,阿秋摆弄着泥人,池州渡目光专注地挫着手中的木头,时不时伸出手比划两下。
这动作放在他身上有些怪。
像是不染一尘的仙人在雪山之巅捧着……热乎的红薯。
“这端午将至,阿成去湖边摘了些粽叶,我让他去镇上时买些糯米回来,也就这些天了,咱们不赶那趟儿,就自家做些尝尝。”
“我瞧是阿母嘴馋了,年年临近端午便记上了。”
“你这丫头......”
耳边传来老妪与阿秋的说笑。
齐晟一双眼睛静静观望着,显出几分凝重。
似乎有些过于安逸了。
安逸到他当真一点也摸不准池州渡的心思。
那封奇怪的信既然能送入花云间,那么这幕后之人也必然知晓了池州渡的行踪。
他离开后并未听闻什么风声,想必这二人也未曾正面交锋。
至于自己为何突然离开......他已然将幕后之人留给他的木珠放在枕下,这其中有何玄妙,对方应当也不会不知。
信中之事,齐晟自然并不相信。
虽说心中短暂的纠结过,但令他难过的并非信中不知真假的传闻,而是他如同跳梁小丑一般的一厢情愿,他虽说嘴上埋怨,但也知晓此事其实怪不得池州渡。
所以齐晟并未打算纠缠,以他对“玄九”的了解,对方绝非信中所提及的那般,秉承着做人留一线的规矩,齐晟故意将木珠留下。
算是提醒,自然也是试探。
但如今的发展显然已经出乎他的意料。
说起来还算是百年之争。
池州渡不去养精蓄锐与这幕后之人一决高下,反而将他掳来这山水田园。
......究竟是想做什么?
齐晟见池州渡专注于木雕,暂时无人注意到他,布偶的眼珠慢慢动了起来。
这户人家应当日子应当还算宽裕,院子很大,虽说略显陈旧,但十分干净,院墙很高,瞧不见外头是何模样,唯有一颗樱桃树倚着院墙,枝叶延伸进来。
似乎是在村庄之中。
齐晟下意识想叹息,反应过来后立即打住。
忽然,余光中闪过什么,他目光立即跟了过去。
一只守宫攀上院墙,懒懒地停顿一下,这才继续爬行。
......守宫?
一个被他忽略的细节陡然涌上心头。
那木珠之上有一个细小的图纹,那时他并未多想,只当是个纹路。这
会不会有什么特殊的含义?
“娘,阿秋,我回来了......”
在这时,门前传来一阵喧闹。
人声伴随着一阵兴奋的犬吠。
齐下意识抬眼望去。
目光与一双黑亮的眼睛对上后,他心里咯噔一声。
果不其然,下一刻。
那四肢短小的奶犬嗷呜一声,像是瞄上了什么猎物,倏地朝齐晟冲来。
“......”
第70章 院中
正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
这小犬个头不大,胖乎圆润,叫声中尚带着稚嫩的气息,就这么横冲直撞地朝池州渡扑来。
几人也并未在意,皆是笑呵呵的模样。
放在以往,齐晟许是会戏谑地垂头,伸手逗弄两下这小家伙。
但如今这小家伙比他还大上一些,若被它叼进口中,恐怕得落得个四分五裂的下场。
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齐晟只得僵硬着身子。
好在一只手很快将他捞进手心。
池州渡望着眼前趴在他膝盖上乱扑的狗,眼神淡淡。
他并未不悦,也没有驱赶。
但显然也没有将它放在眼里,就这么停顿一会儿后,顺势将齐晟放到了自己的肩膀上。
见这小狗愈发来劲地往上蹦,池州渡顿了顿,随手将齐晟放到了头上,而后重新拿起木头雕琢起来。
齐晟心有余悸地趴在他的头顶,悄悄抓紧了池州渡的发丝。
好在旁人并未察觉到有什么异样,那一家三口正说着些家长里短。
齐晟静静听着,心中思索着他们可能所处何方。
垂眼间,便被一道活泼的影子抢占了视线。
小家伙见够不着齐声,便抱着池州渡的手,湿润黑亮的鼻子直往手上凑,哼哼唧唧地伸出舌头舔了舔。
池州渡面容平静,仿佛不受影响,只有在它即将往木头上舔的时候,才会伸出手将它轻轻往旁边挪一挪。
也许他不知自己这幅模样其实十分古怪,放在寻常人身上无比自然的动作,在他身上却格外笨拙生硬,就像是......齐晟忽然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