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197
曲忌之指向城主府方向:“我没记错的话,前几日众多渡劫修士都在城主府,我也在。本来我们在商讨应对傀儡之事,分身乏术,因此被布阵之人寻到可乘之机,观叶阵突然笼罩第一城,城主只来得及发出求援信,我们便入了阵。”
“背后之人散播傀儡之术,本就是为了造成混乱。傀儡之祸只是明面上的幌子,他们真正的目的就是毁掉北冥剑阵,放出那些被镇压的浊气。”
安无雪说着,观察身前的傀儡好一会,这才伸手,将指尖点在那傀儡眉心。
灵力覆盖而下,抽走了这傀儡身上所有的灵气血肉。
刹那间,那傀儡身体一软,竟化作几根已经死气沉沉的千年灵木。
那便是制作这傀儡的灵宝了。
他心间沉甸甸的。
傀儡之身都是灵宝制成,宿雪也是个傀儡,那宿雪又会是什么灵物做的?
他其实和这些游荡的傀儡没什么区别,傀儡没有办法拥有真正完整的灵魂,不论是复活失败的云尧,还是第二十七城见到的那些,都已经印证了世间没有死而复生一说。
——为什么唯独他这个“傀儡”,他这个早该死在千年之前的人,却真真正正地活着?
傀儡之祸,北冥之乱……
他是不是也是祸乱之一?
他低头望着地上的失了灵气的灵木,沉思不语。
谢折风似是看出了他心中忧虑,在一旁低声说:“祸在于其行,乱始于其心,而不在于无辜牵扯其中的人。”
“你莫忧虑,”师弟的嗓音本就寒凉,说这番话时却抬了暖意,“左右,有我在。”
安无雪缓缓眨着眼睛,没有应答。
谢折风等了片刻,终于明白安无雪不打算回应他什么,面露落寞之色。
他神色一晃,复又恢复了冷肃神情,这才看向曲忌之,问道:“既然此间幻境是北冥出事的几天前,我们能否在此地找到曲问心?”
曲问心十有八九是那个布阵之人。
姜轻:“说起来,我们在城主府商讨之时,曲家确实只有曲小仙师来了。”
“仙尊是想看看几天前,我娘在哪里,又在干什么吧?”
曲忌之这一声“仙尊”出口,在场唯一不知谢折风身份的姜轻面上惊讶之色更甚。
裴千左看一眼,右看一下,见谢折风和安无雪若有所思,知他们有所打算,赶忙上前,将姜轻拉到一旁,说着:“来来来,先生,你和我说说入阵之后的事情,说不定有阵眼线索……”
这两人走到一旁,谢折风看着曲忌之,正想说什么,曲忌之却已经自己拿出了灵剑,毫不犹豫地往自己手腕上一划!
锋利剑刃割破他的手腕,鲜血汩汩而出!
这正是谢折风想让他做的事情。
安无雪立时出手,以灵力接住了那些滴落的鲜血。
曲忌之神情不变,任由鲜血染红自己的衣袖。
他闭上双眼,心脉之中灵力流窜,倏地逼出了自己的一滴精血!
他瞬间面色苍白如纸。
说时迟那时快,谢折风双手结印,将曲忌之的血和那滴精血笼罩在了法印之中。
曲忌之双唇发白,却还是潇洒地轻笑一声:“说起来,这血脉寻人之法,本就是我曲家秘法。据说城主失了双目,正是因为仙祸之时,北冥仙君藏于广袤冥海,南鹤仙尊用城主的双目,以此秘法,终是寻到了北冥仙君。
“数千年前,曲氏以此秘法起家,继而包揽阵道、卜算,逐渐成了北冥仙门中数一数二的望族。倒头来,这秘法最终,成了寻我曲家人的关键。”
当真是兴于此法,又终于此道。
安无雪默然。
片刻。
谢折风撤回法印。
仙者神识虽能覆盖全城,但要寻一个特定的人,并不是神识一展便能细究的。
辅以此法,他展开神识,方才能确认地说:“没有。”
——寻不到和曲忌之血脉最近的那个人。
安无雪眉头一皱:“曲问心不在第一城?”
曲忌之却怅然道:“那才是真的确认了——果然是她。”
“何意?”
“观叶阵会追溯过去,可布阵之人在布阵成功的那一刻,布阵的过程就会成为过去。那么入阵者若是在时光徘徊中刚好走到这一段过去里,岂不是能看见布阵的过程,知晓阵法门道还有破阵所用的阵眼?”
曲忌之悠然道,“这是个困阵,若有此疏漏,那可就是个失败的困阵了。我创此阵之时,特意改了其中门道——那就是布阵那段时间,布阵者的过去虚影会被观叶阵抹去。”
找不到曲问心,反而说明了曲问心是那个真正的布阵之人。
曲忌之显然对此早有准备,对谢折风说:“仙尊允过我,若此事只是我娘亲一人为之,不问罪曲氏全族。”
谢折风不语,算是默认。
曲忌之转而看向安无雪:“那首座呢?”
安无雪挑眉:“你倒是真的聪明,可你若是再聪明一点,就该当做没猜出来我的身份。安无雪还是修真界的罪人,不该对这种事情有所置喙,宿雪也只是一个寻常散修,更不可能影响仙尊的决定。”
曲忌之喃喃道:“……不能影响吗?”
他似是笑了一下。
安无雪皱眉,见他开始处理伤口,裴千和姜轻也要走回来了,他想了想,还是说:“曲小仙师,你既然如此聪慧,有些事情应当看得更明白一些。所想之事,越是强求越求不来,强人所难非是正途,情爱也不是一个人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