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谢见君听得一知半解,他刚回来没多少时日,京中的情况不如季宴礼摸得清楚,光依靠着师文宣私下里给他恶补,到这会儿才勉勉强强地将朝中重要官员分明白,更别提了解其中错综复杂的关系了。
季宴礼最喜看他师弟这幅懵懵懂懂的傻模样,他憋着坏不给解释,暗戳戳地卖完了关子,就以回家看婳婳为由,起身告辞离开。
谢见君本想留他二人吃顿晚饭,见状也不好强留,送他出门时,正见着先前被赶出书房的两小只端坐在檐下,脑袋对着脑袋叽叽咕咕地说小话。
听着门开的动静,满崽循声回眸,顺势摇了摇手中的东西,“阿兄,你瞧,是万花筒,可有意思了!”
这应就是季子彧特地带过来的新鲜玩意儿了,谢见君猜想。他接过来,拿在手中扭动了两下,意料之中,入目看见五颜六色的光影交错其中,在长筒里飞舞旋转,煞是好看。
这东西不常见,季子彧能找来,是费了一番心思,他将万花筒还给满崽,顿了顿声道,“喜欢就收着吧,可要好生谢谢人家,子彧这忙着考试,还得四下给你搜罗小玩意哄你开心。”
“我们俩之间,说什么谢不谢,都不够肉麻的呢!”满崽满不在意地勾住季子彧的肩膀,将他带到身前,“季子彧,你说是不是?”
“嗯,只要、只要你喜欢就行。”季子彧身子僵得跟木头似的,连回话都磕磕巴巴,,平日里最是盼着的勾肩搭背,此时却让他汗流浃背,就连满崽搭在他肩头的手也滚烫得厉害。
第238章
送走季晏礼哥俩,谢见君果真兑现承诺,去看大福将那本散架的书册整理得如何了。
他来时,明文刚把卷边的纸张重新熨平整,他接过略带温热的纸,挥挥手让明文退下。
“阿、阿爹…”大福只当他是来收拾自己的,靠着桌沿边上不敢往跟前凑。
谢见君见他缩着肩膀,同小刺猬似的可爱极了,饶是生气也舍不得发作,“过来…”,他把大福扯开跟前,随手翻了翻铺在书案上的书册。
“嗯?怎么还少了几张?其余的呢?”他看向好大儿,温声问道。
大福难为情地指了指书袋,似是怕被发现什么,他赶忙把书袋抱来胸前,闷头在里面翻找了一番,摸出来几个纸折的长枪,大刀。
谢见君扶额,心里一个劲儿地默念着亲生的亲生的。终是没忍住,他抬手轻弹了下小家伙的额前,有些嗔怪道,“念书岂能当作儿戏?快些拆了。”
大福揉了揉并不疼的脑袋,闷闷地道了声“好”,这才小心翼翼地将自己心爱之物,一点点地拆开。
谢见君将其熨平,搁放在一旁晾干,“这书是给谁念的,怎这般不爱惜?”
这话问得大福一怔,回过神来,他嗫嚅道,“给、给阿爹念的…”这要换他自个儿,他才不愿意去书院呢。
“给我念的?”谢见君讶然,一时之间竟不知该说什么,他缓了缓神,想着大福还小,说得多了他也听不明白,索性道:“既是给我念的,那就用些心,过两日我会再考校你的功课。”
大福小脸瞬时皱作一团,“还要考校呐?不是都、都考校过了吗?再烤,我就要烤糊了……”
“你说呢?”谢见君不疾不徐地反问,摸着手边上的纸张都干了,他重新拢起来,拿着棉线仔仔细细地装订起来,一面装订,一面还不忘带着大福复习。
午后的暖阳透过浅薄的云层,探进屋中,晕开一层层温柔的光影。
小少年稚气的声音在四壁之间交织萦绕。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
云胡静静地站在门外,听谢见君低声念一句,大福便跟着背一句,眼底噙满了化不开的笑意。
“主夫,咱们现在进去吗?”明文在一侧提醒。
“不急。”云胡道,他回来时便听明文说了此事,想着自己同夫君很早之前便商定好了,分工协作,遂谢见君教导孩子时,他从不插手。
隔着一道门,他站着听了有些时候,才等到谢见君出来。
乍一看见小夫郎候在门外,谢见君赶忙上前,摸着他衣裳上泛寒意,连手都被冻得微微凉,不免担心道:“这天儿冷得很,怎么也不进去?若冻坏了身子,可如何是好?”
“没站多久,这会儿院子里有阳光,我不冷,给你看看这个……”云胡摇了摇手中的请帖,“陆学士夫人刚命人送来的请帖,邀我明日去府里赏菊。”
这是小半月以来,他收到的第五封请帖了。
这陆学士,就是当时同榜的榜眼陆伯言的堂兄,谢见君在翰林院入职时,他在皇子身边侍读,二人甚少有交集,没成想他也凑起了热闹。
“听说他夫人是个善谈的性子,与不少官宦家的夫人哥儿交好,你想去就去,不想去也无妨。”谢见君翻看着请帖,淡然说道。
“那我还是去吧,左右明日也没什么事儿,铺子那边有昌多盯着呢。”云胡耸了耸肩,一回京,少不得要出门走动,他早有心理准备,只是架不住来者这么多。
自打谢见君在上京城中声名大噪,不少人都动了巴结的心思,原因无他,连御史都参不动,可见这位户部左丞在圣上跟前有多受青睐吧。
拜帖一封接一封地往府里递,不光给云胡,一向深居简出的许褚也收到过帖子,说是请他去交流学问,这可把他老人家吓得惴惴不安了好几日,想来他自己不过秀才出身,连禀生都算不得,只是沾了学生的光,在这繁华的上京中安定养老,哪能称得上一声大儒,更别提那浮于表面的切磋学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