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谢见君用力地推着屋门,门外铁链随之跟着晃动,发出的“叮当”的摩擦声。
不是忘了灭火,他被人关在了屋里,还恶意纵火。
他几乎第一时间就往牧青身上猜,白日里刚出了那档子事儿,这人被逼得狗急跳墙,也不是不可能,但不管是谁,他都得从这屋子里先出去,浓烟已经漫进来,用不了多久,他就会被呛死在里面。
门打不开,那就走窗户,谢见君立时返回屋中,却不料,连窗户也被人从外面,不知拿什么东西封住了,他只得拿起椅子,卯足了劲儿砸向面前的木头窗子。
幸而这老房子经年不曾修缮,哪哪都破旧不堪,最后一把椅子摔断时,窗户也应声倒地。
“见君,快跳出来!”,福生带着村里壮汉赶来,正忙着提水灭火。
窗户离地不高,谢见君一脚就跨了出来,所幸人没什么事儿,只衣角被火苗子撩去了一截,他满脸都是黑灰,瞧着狼狈极了。
云胡急匆匆从柳哥儿家里赶来时,衣服都没有穿好,临到院门口还摔了一跤,膝盖磕破了皮也未曾察觉,直到谢见君完完整整地站在面前,笑盈盈地冲他张开手,他骤然眼前一黑,当即栽倒在地上,险些撅了过去。
“没事,我没事!”,谢见君抱着他,亲吻着他的额头,温声哄道,“福生哥来得及时,火不大,都扑灭了,我没受伤,只是衣裳被烧了,有些可惜……”。
“都、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乎衣裳!”,云胡担心坏了,豆大的泪珠顺着眼眶扑簌簌地砸落,“我都要见不着你了!”。
“我这不是好好的吗?没事,云胡,不怕……”,谢见君又何尝不害怕自此都见不到自家小夫郎,但见眼下云胡身子止不住地颤栗,又强撑着精神来安抚他。
“见君,这门外都堆满了干柴,礼叔说闻到了酒味,恐怕……”,福生上前来,面色凝重地说道。
“我知道,门窗都被封住了,定然是人为的……”,谢见君心里有数,他睡得太沉,否则这么大动静,他不会听不见。
“礼叔说让你先去他家里歇息一晚,明日再过来,看看能不能找到点什么,这纵火的瘪三一定得揪出来,实在是太恶毒了!”,福生气冲冲道,要不是小月牙闹觉,哼哼唧唧地怎么不肯睡,他抱着孩子在院子溜达,这才看见了谢家祖屋烧红的半边天,连忙回屋将孩子扔给珍珠,自己出门寻人过来救火。
谢见君略一犹豫,还是应下了,但去之前还得将屋里的东西给收拾收拾,他扶着腿软的云胡先坐在院子里的石桌旁,自己则跟福生进烧得半塌的卧房找东西。
云胡也没闲着,他稍稍喘匀了气后,便和柳哥儿一道儿围着墙里墙外地转悠起来。
正走到后墙,冷不丁脚下被绊了一趔趄,他蹲下身子,从土里将绊住自己的东西翻出来,抹去了上面沾染的灰尘后,他脸色霎时青白。
乱哄哄的院子里,谁也没注意到,云胡从灶房里抄起案桌上磨得锃亮的菜刀,不带一丝犹豫,转身出了门。
不多时,
寂静的夜幕中骤然响起一声哀嚎,“杀人了!杀人了!”。
第98章
那一声哀嚎实在凄厉。
谢见君听着动静,从屋中出来,只瞧着众人的眸光,齐齐都被这叫声吸引了过去,而被他安置在院子里的小夫郎,此时却不见了人影。
“云胡呢?看见云胡了吗?”,他忙不迭向身边人问道。
“方才他说要在这附近,找找看有没有什么纵火之人遗留下来的东西……”,柳哥儿紧蹙着眉头,话越说越慢,似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他乍一提了口气,“该不会……该不会云胡找到了什么吧?”。
谢见君猛地冲出院子,循着惨叫声狂奔而去,反应过来的众人也纷纷跟着追出门了。
云胡提着滴着血的菜刀,面无表情地看着被路面凸起的石头绊倒在地,跌了个狗啃屎的牧云松,犹如漆黑夜幕中,手持镰刀前来索命的无常,“谢家祖屋的火是你放的吧?”。
“你在胡说什么!你疯了,大晚上拿着菜刀到处砍人!”,牧云松禁不住后退两步,身子控制不住地哆嗦起来,他原是在炕上躺得好好的,云胡一脚踹开门,手中的菜刀当即就对着他破空劈了下去,幸好他躲得快,才只在胳膊上划出个口子,这会儿鲜血正一汩汩的往外流,洇湿了他逃跑过来的路。
“是你吧,是你放的火吧”,云胡根本不听他辩解,只讷讷地重复着这一句话。
牧云松几乎可以确定,但凡他说是,那把菜刀就会毫不犹豫地劈下来,他转身手脚并爬地滚到刚刚赶过来的宋莲跟前,“娘,娘救我,他要杀了我!娘,你快制止他,他是你儿子,他肯定听你的!”。
宋莲腿脚阵阵发软,眼前这人的模样,是她那个瘟货儿子没错,但她印象中的云胡,一向怯弱胆小不成大事,决计干不出提刀砍人的事儿,她默默地咽了口唾沫,“云、云胡、娘的好儿子,你先把菜刀放下,你有什么冤屈,你跟娘说,娘给你做主。”。
“做主?娘,云松放火想要烧死我夫君,你要做主的话,就砍死他吧。”,说着,云胡往前走了一步,直逼得二人不住地身后退,他将手中的菜刀往宋莲面前递了递,唇角勾起一丝笑意,“娘,这刀是我早上磨过的,足够锋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