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勋章元帅的女儿,又刚刚打了胜仗,现在正是风头正盛的时候。2069
“答应我,好吗?”
“……”云姒不知道他的不安感到底从何而来——也许是因为曾经经历过一次,让他从此留下了极深的阴影,让他总是会习惯性地害怕,去担忧根本不会发生的事情。
他在害怕,而她……
云姒想了一下,伸手,“那我们拉钩。”
拉钩,是她和他做约定的方式——拉了钩,就意味着她答应了,她会努力做到。
虽然不知道缘由,也不知道这样做对不对,但她总是习惯性相信他的。
想也不想,拉钩。
这般简简单单的动作,看似没有什么用处,却能轻而易举地叫面前不安的男人松了口气。
他嗯了一声,抓住了她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亲。
摸摸她重新恢复温暖的脸,揉揉脑袋,他低声:“说好了,不许骗我。”
“嗯,不骗。”
云姒笑眯眯看他。
……
……
……
是夜。
魔界。
姜诀山脚下,焚尸河畔处——
巨大的石山,宛若庞然恶龙,盘旋横亘在如油浆般黏稠黑浓的焚尸河上方,破云入天,与天并肩,仰天震哮,踏破一切。
这里,是魔界中灵力最为贫瘠匮乏之处,这里鸟兽全无,寸草不生,这里的石头,一片片,一块块,锋利如刃。
这里幽冷偏僻,妖魔不至,这里——
藏着一处隐蔽的山洞,在那遮天蔽日的山谷间,犹如石粒一般渺小,无人能找到。
浓密的枯草干枝遮掩着洞穴口,洞穴外是触手可及的瘴雾,洞穴内是阴嗖嗖,冷冰冰,不可探知的黑暗。
这里,荒无人烟的地方——妘央出现在了这里。
他步履匆匆,钻入洞穴内。
穿过极其狭仄的的暗道,绕过那横亘在中央的巨石,视野骤然开阔。
我……是谁?(72)
从外看去,看似冰冷无比的洞穴,实则一进去,温暖无比,四季如春。
狭窄的通道里面没有灯,也没有指示,石壁湿滑,糙砾一片,绕过巨石,光线骤亮——数颗手掌大小般的夜明珠镶嵌在一座座柱台上,幽幽地,发着光,照亮着这里的一切。
痛苦沙哑的嘶吼声,回荡在这不见天日的洞穴里,像是在承受着什么巨大的痛苦般,难以忍受,生不如死。
破碎的瓷片,被打翻在地的茶壶,满地的药渣残渍,还有那摔倒在地上,痛苦翻滚的枯瘦人儿——早已没有了昔日文静秀丽,说一说话就要脸红的灵动模样。
此刻的她,就像是一具没有了灵魂的骨头架子,全身都瘦,枯黄枯黄,如同被吸干了全身的精气般,面若骷髅,手似枯爪,脊背如排扇,浑身上下——只剩下一副骨头,还有一张堪堪松垮无比的皮。
她倒在地上,旁边就是床,似乎是因为太过痛苦,在不停地挣扎翻动间,不小心摔倒在地。
地上满是难闻的中药药渣,还有那数不清的锋利碎片。
碎片在她不断的抽搐痉挛和挣扎间,划破她干瘪似老太太一样的皮肤——她似乎感觉不到。
在巨大的痛苦面前,这一点点小小的刺痛,已经不算什么了。
“阿姊——”
妘央冲上去,把她从药渣碎片中抱了起来,重新抱回床上去。
空气中满是难闻的中药味,还混杂着不少奇怪说不出的味道,暗沉的石壁上残留有已经干透了的血迹,一大块一大块,像是从床上飞溅上去的。
洞穴里很温暖,但妘黎的身上却很冷,冷得不像话。
妘央拉过旁边的被子给她盖上,却似乎并没有什么用。
她还是很冷,全身又冷,又疼,又痒,又酸——就像是有上万只食人蚂蚁在她身上爬,啃噬她身上一块块肉的同时,有上千条奇生虫在钻入她的体内,咬断她的筋脉,喝她的血,咀碎她的骨头,连皮带肉,一并吞下。
她过得太痛苦了,自从生下了螭的后代后——她没有一天是过得好的。
那个怪物,在还没生下来时,就疯狂地掠夺母体的养分,恨不得把她身上的每一寸血肉都给榨干。
在生下来后,还不忘把母体同化——叫母体被迫成为了他的奴隶和傀儡,以便继续源源不断地给他输送养分,永远不得脱离。
若是母体妄图逃跑,试图斩断这一联系,就会像现在这样,生不如死,日日都要承受那万蚁噬心的极致折磨。
妘央抱住她,抱住她骨瘦如柴的身子,听着她那呜哇哇呜哇哇,已经无法正常说出人话的声音,忍着情绪,缓缓输入自己的魔力。
魔力似温暖的泉水——对于一具已经干涸的身体来说,是最为解痛,最能舒缓症状的存在。
呜哇哇尖叫的声音慢慢地,弱了下去。
她脱了力,闭上了两只因为瘦,而过分凸起爆出的眼睛。
这样的操作不知重复了多少遍,他已经数也数不清了。
我……是谁?(73)
怀中的人儿身体轻飘飘,抱着就像是一片没有重量的枯叶般,他轻轻地抚顺她的背,声音一度发哽:“阿姊……”
他低声唤她,她却听不到了,也不会回应——每日每日遭受的巨大折磨,叫她的精神早已恍惚。
自主神志消失,只剩下一具还在苟延残喘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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