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勋章元帅的女儿,又刚刚打了胜仗,现在正是风头正盛的时候。1746
此时,他站在窗边,背着手,静静地,俯视窗外。
外面风大,透过脆弱的木窗吹进来,将他落在窗边的手吹得苍白。
白得近乎透明,能看清楚那薄薄的皮肉下,血液流畅着的血管。
青色的,冷得发紫。
云姒抱着裘袄,本想重新挂回架子上。
看见他一个人站在窗边,冷冷静静的,背影冰凉,仿佛身上都要凝成了雪。
她动作停了一下,低头看看自己的披风。
好半响。
那一身冷清的男人,肩上忽地一重。
带着她身上香气的裘袄披了上来,暖洋洋的,残留着她的体温。
她微微踮着脚,手指纤细葱白,“看什么呢?不冷吗?”
虽然说她可以不多管闲事,也可以不问。
但他这般站着,还被风吹,她看着心疼,忍不住。
总想关心他,虽然很有可能热脸贴冷屁股。
姜佞动了一下,回眸。
漆暗的眸此刻就像是千年冰潭般,静静垂着,望着她。
仿佛比外面吹进来的风还要冷上几度,森森入骨。
她定了定,漂亮的桃花眼闪闪,“……算了,我不问了,你随意。”
被他这种眼神看着,她总是犯怵。
识趣地就想躲到一边,不想,他忽地拉住了她。
他的手冷得厉害,比往日还要冷上几分。
明明是在温暖无比的屋里,却比她一个出去了刚刚回来的人的手还要冷。
她被抓着,有那么一瞬间,恍惚觉得自己像是被拉入了深潭里一样。
被阴森森的水鬼拖着,寒气入骨。
她眸子细微颤颤,茫然地看着他。
那双动人的眼睛,映着他苍白的面容。
他拉着她,微微用力。
“不是让你下雨了就要回来?”
他喜怒难辨的语气,更像是要发怒前的征兆。
望着她,眼底的寒气没有因为身上的回暖而消融半分。
像是生气了似的。
因为她不信守承诺。
她怔了怔,说:“我回来了呀,一下雨我就回来了。”
只不过……一路上她都慢吞吞的,没有走快。
所以可能回来得晚了些,雨已经下了好一会儿。
他定定盯着她看,发黑的眼珠盯得人直发毛。
也不知信没信她的回答。
她与他对视上,想了想,解释,“雨天路滑,不能走快,走快会摔跤的。”
“你也不想我摔跤,磕到眼睛吧?”
她语气温和,情绪稳定,知道他不高兴了,还会耐心地给他解释。
虽然,这样的解释似乎并没有用。
他往前一步,冰冷异常的手抬起,对她的脸颊一捏。
冷得她一哆嗦。
“你——”
“以后快要下雨时就要回来。”
“……”她一呆。
山贼(29)
“我怎么知道什么时候快要下雨?”
这要求着实有些无理,她做不到。
姜佞捏着她软乎乎的脸,把手心的寒气全然传给了她。
她想把他的手拉下来,他却很快松了手。
寒意残留在她脸上,还丝丝泛着凉。
他把肩上的披风脱了下来,没再看她,只淡道:“去洗手。”
他有洁癖,爱干净得很,自然也连带着她要干净。
脏不得。
云姒吐了吐舌,“哦。”
他离了窗边,没有再站在那里。
披风重新挂好,他回到了木工台前。
倒是没有发难,冷冷静静。
叫人摸不透他在想什么。
她洗了手,随意用毛巾擦了擦,然后又主动地凑到了他身边。
无所事事,看着他。
明明他浑身上下都是这般不好接近,脾气怪异的样子,但她似乎免疫了。
见怪不怪,趴在桌子前看他。
“你不冷吗?”
她看着他白得没有什么血色的脸,带着好奇。
天气越来越冷,他却似乎没有要添衣的打算。
单单薄薄的一层,仿佛都感知不到周围温度的变化似的。
明明,刚才他还吹了风,很有可能会着凉。
浑身冰凉的男人,眼也不抬,淡淡:“你冷?”
她一愣,“我不冷,我问的是你。”
“嗯,我也不冷。”
他的情绪似乎平复了下来,和往常一样。
声音不温不凉,还算正常。
她支着腮帮子,哦了一声。
目光落在台面上,看着他单手执铅墨,随意划着。
“不过,你的手真的很冷,你是不是身体不好?”
她回来了,虽然懒洋洋的,但多了她的声音,房间里仿佛都因此热闹了不少。
有一句没一句,像只难得会关心人的小猫,盯着他的手看,眨也不眨。
“我会把脉,要不要我帮你看看?”
他指尖的铅墨停顿了一下。
这回,抬眸看她了。
深深漆漆,晦暗不明。
一个男人被质疑身体不好,这可不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
尤其是,从她的嘴里说出来。
那种感觉……
偏偏,她还没有察觉,只睁着大眼睛,迟钝地看着他。
压着腮帮子,肉乎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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