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宋宣语气沉沉,面容坚毅,眼底凝聚着沉思。
“知道一点。”
谢惓做什么都不避着程慈,甚至还会告诉他自己在做什么。
只是程慈对朝堂的事实在不感兴趣,宁愿看十本账本,也不想了解那些明里暗里关系错综复杂的官员。
“阿卿,他们两个所图甚大,今上可能也不知道他们谋算什么,我只说若是成了,他们两人名留青史,若是败了,就是乱臣贼子。”
宋宣端起茶杯细细品茶,粗浓的眉毛一压,显然不理解为什么谢惓谢翊皆是谢家子弟,他们为何要自掘坟墓。
“谢惓找过你了?”
程慈听宋宣仿佛知道一切的语气,反问道。
“不是他,是谢翊。”宋宣平静道。
宋宣说了个让人意外的名字,程慈挑了下眉。
没多问什么,他表哥这样,心底应该有自己的成算,而且还是偏向谢翊这边的,要不然自己开口那一瞬,他就打断自己了。
在宋国公府用了晚膳,程慈回程府。
……
九月,随着对大皇子、七皇子处罚圣令下发,一封奏折在朝堂上掀起巨大风波。
“陛下,先皇驾崩前就曾有御医查出其中毒,年前皇后在千岁宴上也查出被人下毒。彼此陛下被人陷害,监禁府中,而大理寺无能,仅仅抓住几个无名小卒,先皇病重,无暇顾及下毒之事,在有心人的掩盖下,两次下毒皆不了了之,而今,有人将举报奏折递到臣这里,臣不能坐视不管。”
都察院里平日沉默寡言,在朝堂之上并无存在感的七品史官举着一封明黄色外壳的奏折,说得涕泗横流。
燕鸣青坐在高位上,不发一言,而是将视线挪到下方坐着的五位辅政大臣身上。
“陛下,臣无能,蒙先帝不嫌,让臣做了这笔贴式,今先帝驾崩,真相不能随之掩埋,臣必要为他讨一个真相啊!”
已经四十几岁的老臣朝堂之上公然上奏,所奏之事还是与先帝、太后有关,没有人敢接话。
“呈上来。”
无人敢应,燕鸣青冷冷道。
内侍匆匆下去接过奏折递给他。
燕鸣青随意翻了翻,奏折是他看着写的,里面写了什么他早已经心知肚明,只是该演的还是要演。
随着奏折送到燕鸣青手中,偌大朝堂先是陷入一片寂静,随后开始躁动,众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后望向坐朝堂两边沉默坐着的五人,心思浮动。
“给几位老师看看吧。”
五位辅政大臣,都是先帝为燕鸣青准备的老师,不管五人如何,燕鸣青对五人恭恭敬敬,客气称呼为老师。
奏折先是递到谢致远手中,他看了眼,眉心皱起深深沟壑,脸色虽然没什么变化,但眼神却一下幽深冷肃起来。
随后是冶王,他神色倒没什么变化,只是抬眸似笑非笑瞥了眼垂帘后面的燕鸣青。
五位辅政大臣看完,然后又传给其他大臣看,一路向下,最后传到谢惓跟前。
他看完,迎着同僚们看好戏的眼神,冷静归位。
随着内侍举着奏折走完一圈,哄闹惊诧搅合在一起,平日里庄严肃穆的朝堂霎时之间宛如街头巷尾的鱼市。
“这……这怎么可能,这简直是一派胡言,胡说八道,我看你这老臣包藏祸心,为了出名不择手段,竟敢当着皇上的面胡言乱语,我看你是得了失心疯。”
群臣激愤,瞋目扼腕,纷纷走上前指着老御史,言辞激昂,唾沫四飞,若不是碍于场合,估计都要对老御史大打出手了。
老御史状告当朝丞相谢致远毒害皇后,杀害皇帝。
谢惓目光一斜,谢翊轻轻点头。
“陛下,臣有话要说。”谢致远看都没看闹哄哄的,乱成一锅粥的朝堂,而是起身朝燕鸣青躬身拱手。
他一开口就震慑住不少人,闹哄哄的朝堂一下安静下来,朝他看去。
谢致远面色平静,可是话一出口,就堵得众人哑口无言。
“陛下,臣自认这么多年对大魏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虽然不至说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但对也算兢兢业业,不敢有一丝怠慢,如今都到告老年岁了,反倒被人啄了一口,还望陛下为臣做主。”
要说前几句还有人感同身受般心戚戚然,听到后面恨不得朝谢致远吐一口唾沫,
呸,之前恨不得将皇帝踢出朝堂,成你一家之言,如今却找他为自己做主,只能说一句姜还是老的辣,皇帝终究还年轻,手段稚嫩啊。
是的,朝中没有一个人是傻子,莫名其妙突然跑出一个连脸都不熟的老臣,高呼之前给皇上皇后下毒的另有其人,就站在朝堂上,而且还是当朝宰相。
早不出来,晚不出来,偏偏在这个时候跳出来,能站在这里的,哪一个不是从宦海官场中摸爬滚打出来的。
只能说戏台子搭好了,戏可以开始演了。
第85章
谢致远话音落下, 燕鸣青半晌没说话,平时容纳几百人的朝堂,此时鸦雀无声, 不知道从哪里传出的吞咽口水的声音在安静到寂静的环境中宛如惊雷炸开。
谢惓身体微动, 脚尖往大殿中间挪,喉结滚动,莫名的冲动涌上脑子。
“别冲动。”
压在喉咙里的声音如蚊子嗡嗡, 却一下将陷入魔怔的谢惓唤醒,他侧头望去, 正好对上程凌不赞同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