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谢惓转身,雪团啪的砸在他腰上。
程慈得意地在雪地里扭来扭去,笑得张狂,“哈哈哈,你也中招了吧,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本少爷就是再世诸葛亮。”
“什么诸葛亮,谁是诸葛亮?”
突兀又惊讶的人声传来,引得谢惓和程慈一同望去。
就见连廊拐角处,谢翊和燕鸣青相携而来,谢翊一袭玄色毛边大氅,大氅上用金丝勾勒出振翅欲飞的玄鸟,站在他身旁的四皇子也是一袭枣红色狐狸毛边披风,两人穿过连廊,走到谢惓旁边。
“四殿下,”
院子里的人拱手行礼,燕鸣青摆手,“来了那么多次了,次次都行礼,你们不烦我,我自己下次都不好意思来了。”
“殿下多虑了。”谢惓平静回道。
“嗯?什么意思?”燕鸣青扭头问谢翊。
“你上上上次来的时候没带贺礼,说自己不好意思来了;上次来的时候掰坏谢惓一只毛笔,也说自己不好意思再来;上次来的时候在院子里摔了一跤,过后说自己再也不来了。”
谢翊温柔地摸了摸燕鸣青的头,一字一句,说得燕鸣青脸色爆红,连忙用手肘杵他的腰,咬牙,“你倒不必记得如此清晰。”
谢惓移开视线,往院子中走去,抓住躲在桃树后面的程慈,见他冻得手指通红,还攥着一把雪。
“回屋吧,你这手指头都要冻掉了。”
“不打了吗?”程慈问。
“你不是已经赢了吗?”
“他们俩好目中无人。”燕鸣青指指点点,和谢翊小声嘀咕。
“是有点。”谢翊赞同。
第69章
谢惓和四皇子属于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人。
这次两人一同前来谢惓住处, 不用想也知道是有事。
“不到一个月你就要科考了,虽然最近谢致远和冶王那边没什么动静,但保不齐其他人从中作梗。”
谢惓初来上京城, 是以谢家远亲身份住进秀春巷谢家的宅子, 虽然后来并无走动,但谢惓和谢翊确实有走得近,而谢翊和四皇子自小一起玩到大, 情感深厚。谢惓早已经被划分为四皇子这边的人了。
而今谢惓和程慈同在临渊书院读书,不少学子都知道他们两人是好友。在有些人眼里, 四皇子开始发展自己势力, 想将从不掺和。
所以保不齐有人想借这次机会整事,既陷害四皇子,又间接让程家、宋家对四皇子心生不满。
“我会留心注意。”
谢惓垂眸,自然下垂的手骤然握紧, 他还有最重要的事要做,不会再让自己陷于被动之地。
程慈原本还在吃东西, 听到科考二字, 愣了一下, 随后陷入沉思,不知道在想什么。
四人在书房坐了一下午, 聊了许多。傍晚在谢惓这里用完饭, 程慈三人就离开谢惓住处。
谢惓送三人离开, 回到书房继续看书,
夜深人静, 谢惓放下书, 捏了捏眉心,长长吐了口气, 书房安静,烛火摇曳。安静片刻,谢惓才起身离开书房。
程慈回家就直奔程老爷子和老夫人的仙林院。
“娘,以前我哥科考的时候你给他准备了什么御寒的东西啊?”
程慈的声音穿透院子,正在亭苑里煮茶下棋的程老爷子和宋邵一起朝他那扭头望去。
“怎么了?阿卿过几日也要参加科考?”
宋邵一身青绿长袍,长发半束,气质温润,面容俊美,一举一动,宛如谪仙,程慈却在听到他声音那一瞬,身体蓦然僵住。
“三表哥,你回来了。”程慈拱手作揖,整个人望着乖得不得了,哪里有平日在家作威作福程小少爷风范。
程老爷子捋着那寥寥无几的胡须,看到这一幕,欣慰点头,果然只有垣庚才治得了这个孽子。
二月初九,春寒料峭,寒风凛冽。
辰时,浅灰色的雾气游走弥漫,铅灰色天穹压在头顶,恍惚间有种摇摇欲坠之感,山雨欲来风满楼。
谢惓一手提着书箱,另一只手提着黑布包着的棍状物,走出租住的院子。
虽然天色还早,但上京城却已经热闹起来,尤其是谢惓租住的长盛街,有不少从其他地方来上京城参加会试的学子,各种聚集在长盛街的街巷上,焦灼又喧嚣。
谢惓扫视一圈,他左右几户门口都停着青灰色马车,书童或者小厮在马车旁安静候着。
谢惓蹬上颜色低调的马车,马夫一挥鞭,马车哒哒哒晃动起来,车轮碾过青石板,咯咯咯,
“等等等——”
青年声音划破寂静,谢惓掀开帘子一看,是程慈之前身边的小厮。
“谢少爷,这是我家少爷给您准备的御寒之物,他今日有事来不了,希望郎君勿怪。他还说愿您此前鲲鹏展翅、扶摇直上九万里。”
小厮说完,将一个中等布袋子递给谢惓。
“劳烦了,”
谢惓接过袋子,袋子里不知道放了什么,望着不大,但分量很重。
小厮笑着走到路边,给马车让路。
会试时间为午时之后,住在上京城本不必这么早出发,但在大魏朝,会试前走一趟龙门街已经成了习俗,而龙门街和会试所在的南明街属一东一北,为了防止发生意外,许多人早早就出发了。
马车哒哒哒踩在青石街上,缭绕的雾气缓慢消散,乌云却还是遮天蔽日,窥不见一点太阳。冬日又冷,轻轻一点风拂来,冻得人瑟瑟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