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谢惓以前也是在他看不起的同窗行列里。
但是他觉得谢惓那么惨,肯定就是书院里不喜欢谢惓的人套他袋子,既然谢惓已经不属于程小少爷讨厌的那行列了,那自然要归属于他这边了。
“小少爷的好心,谢某心领了,欠你的药钱我会尽快还,待谢某回书院后,一定会解释清楚谢某此次受伤与小少爷无关。”谢惓起身拱手道谢,也拒绝了程慈的好意。
程慈脸色几经变化,最后停留在不服气上,他咬了咬嘴唇,怒道,“不跟就不跟,本少爷还不稀罕呢,”
小少爷是性情中人,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既然谢惓不识好歹,那他也就不伺候了,之后直到谢惓离开药馆,都没再见到他。
谢惓回了秀春巷。
谢惓,停州人,年十七,未婚配。
去年八月谢惓参加科考,中解元,停州与上京相隔甚远,于是去年十月他从家出发,经水路到上京,在临渊书院读书,准备参加今年二月初的会试,却不想,在考试前吃错食物,没能走上考场。
还没从会试失败打击中走出来,停州传来书信,他家走水,爹娘皆殒命火灾,谢惓什么都来不及考虑,慌忙出城想去上京码头,在半路被人一棍敲晕了。
再次醒来,谢惓还是谢惓,却不是乾平六年的谢惓,而是乾平十六年的谢惓。
被一杯毒酒送了命的博远书院夫子——谢惓。
第51章
谢惓原本不该这么早来上京的。
谢家虽然略有家底, 但谢大人只是个地方七品小官吏,为人清廉,没有多少才能, 举一家之力供养谢惓读书, 虽然不知道捉襟见肘,但想让他在上京生活无忧,还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但谢惓在乡试中了解元, 这让谢大人对儿子抱有更高的期望,于是为了让谢惓早日适应上京和获得一些在停州时不知道的信息。
谢大人厚重脸皮联系了远在上京的同姓远亲, 希望看在同宗族的份上, 上京谢家能帮忙照料谢惓一二。
谢大人原本也不抱希望,没想到信寄出去小半个月后,收到来自上京的回信,上京谢家同意帮忙照料谢惓, 而且还为他安排了住宅,还有一个书童, 一个小厮, 照料他的学习和生活。
谢惓怀着感恩之心住进了秀春巷, 却不想,这里竟然是他一生悲剧的开始。
秀春巷的宅子只有一进, 不算宽敞, 但谢惓一个人住倒也算绰绰有余。
院子里有一口井, 井边放了个木桶, 另一边是一棵桂树, 春季叶片清幽, 去年谢惓刚来时是恰好秋月,桂树开得正茂时, 浓郁的花香伴他度过九月十月。
院子空落安静,没有人,谢惓也毫不意外。
他进北屋换了身天青色圆领襕衫,又出门了。
上京城外密林。
谢惓边回忆边在河边四处寻找,河水上冰块已经融化,水流浑浊汹涌,地上落叶湿漉漉的,有一股腐木厚重的味道。
谢惓四处转了转,最终把目光定在一棵苍幽的松柏下,松柏高大笔直,地面上覆盖着厚厚一层棕黄色松针,还有一些干裂的松塔,谢惓俯身扒开松针,半湿润的松针下,掩藏着一个靛青色的布包。
布包被松针也浸湿了,谢惓毫不在意,快速解开袋子,里面用防油布包着的文书腰牌还有一些金银披露眼前。
收到信那晚谢惓慌乱匆忙,但也没忘拿最重要的东西,没有文书腰牌,他出了上京,哪里都去不了,证明不了身份,他要耽误多少时间才能到停州。
谢惓摸着腰牌,木质腰牌上面有他的姓名,户籍年龄身份等信息,而文书则是他参加科考的身份证明之一。
谢惓三天前出城门就发现自己被跟踪了,他以为那人是想抢他包,包里东西太重要了,
谢惓进林子就悄悄把包藏起来,本想把那人甩开再回来拿东西,没想到刚起身就被人从后面一棍子打晕了。
至于那人为什么没把包带走,谢惓想到那天早晨醒来时身上盖着的大氅。
寂静的山林突然群鸟振翅,尖鸣阵阵,随之而来的是地面震动和马匹嘶鸣。
“驾——”
“这次是我赢了,表弟,你还有得练啊,啊哈哈哈哈——”
“表哥你耍赖,李锦都没喊开始,飞羽就先跑了,”
嚣张的笑声和少年不服气的抗议离谢惓越来越近,谢惓连忙把东西收起,起身拍了拍衣袍下摆的松针,抬头就见少年已经骑着马冲到离他不远的地方,正甩着马鞭看他。
“谢少爷,你这是又要碰瓷啊?”
程慈眼神扫过谢惓,见他好好的,身上没什么血,松了口气的同时开口讥讽。
程慈拉拢不成,好心被当成驴肝肺,看到谢惓胸口就烧着一团火,当着堂哥表哥和一堆狐朋狗友的面,就开始嘲讽谢惓了。
宋邑见小表弟看谢惓的眼神都快喷出火了,好奇的目光落在谢惓身上。
小表弟之前就在他耳边提过谢惓这个名字,这三天提的次数更多了,说实话,之前宋邑根本没把谢惓这个名字放在心上,小表弟不喜欢的人太多了,谢惓只是其中一个。
但是这三天小表弟念念叨叨的,说自己做了件天大的好事,但是大家都误会他。
不知道从哪里传出消息,说他把同书院的学子谢惓约出去,然后让人把谢惓打得满身是血,丢在榆林医馆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