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幻境(上)
不用思考菲尔加西亚便知道中计了,大幅度一挥魔杖一只银色的天鹅从杖尖冒出钻入身后的空气中。他自己却无畏地举起魔杖挡住身后守护神光芒。
透入室内的阳光黯淡了许多。他抬起手指用发戒贴了贴嘴唇。
“高尚的行为,可惜晚了,加西亚先生。你做出了错误的决定,无数人将为你陪葬,”高亢的声音胜过了积雪的冰冷,无端地就能让人打冷颤,“如果你愿意效仿科多斯多瑞兹的校长,其他人还有活路。”
隐现红色的魔杖不过轻轻一拨,菲尔加西亚便重重摔在了另一面墙上。无数缕黑烟已然缠绕着守护神消匿。
他顾不上全身的疼痛,对着守护神快速叫喊:“防御咒破了!他们来了!让那些孩子们先跑!”
里德尔拉着慕羽居高临下站在他面前,对他转动魔杖,视线却不曾落在他身上:“我的耐心不多。”
巨蛇温顺地盘绕在他们身边,虎视眈眈看着地上命运即将钉死的敌人,贪婪地竖起三角脑袋。
慕羽被他死死牵着,一如为他重塑身体的那个夜晚,不容挣脱,她也不会去想着徒劳地挣脱。她沉默地打量着菲尔加西亚,像是产生了十足十好奇,然而在场所有人都明白她同样没将多少心思放在上面。
她只享受谋划引导棋局的快感,对于呈现眼前的结果没有多少激动自得。
仅仅在划过那枚发戒时她停留了一瞬,可也就那么一瞬了。
“你们从魔法国会撤走了人手,早就等着今天,”菲尔加西亚徒劳地抬手,不说念咒,他连魔杖都挥不动。他设想过无数次最糟糕的结果,也做好了一切战斗准备,却没想到真正面对面遭遇时会是那样无力而软弱,“我们不会妥协。所有人,老人,青年,孩童,从建立要塞那一刻起就没想过妥协,马赛诸塞很早之前便做好了战斗到底,用鲜血发声的准备。”
他的目光澄澈明净,大敌当前身处下风照样不显狼狈卑微:“你可以将我们复刻成第二个沈家,却阻挡不了我们的声音。”
“你错了,”慕羽再次看向发戒,忽略了因手被捏紧而产生的疼痛,一道深深的,绝不可愈合的伤口缓缓出现在菲尔加西亚颈上,“没有整个马赛诸塞。”
她将外面隔绝的景象指给他看,破旧狭窄的酒馆几乎要被闻风而来的人群挤塌,肮脏的玻璃上还划着几行刚刚凶手写下的血字。
血一滴滴滚落在纤尘不染的发戒上。
“第二次了。所有人都见证了你们为理念而施展的手段,大多数人不会在你们这样明显的极端下获得安宁,”她满意地看着发戒彻底染上了血污,“他们会陷入漫长的内耗。而这期间,只剩伊尔弗莫尼孤身奋战,且你们的声音只能感动自己。”
她对着眼前将死尚不能瞑目的人笑得甜美:“走好,加西亚先生。”
浓烈的血腥在清冷的空气中升华发酵,足以另任何一个人作呕。然而于他们而言更像是一种享受,昭示着唾手可得的胜利。
“走吧,羽,”里德尔握紧了她,轻缓地将她扳过来,使她再不愿看见小巴蒂克劳奇的尸身,眼中依旧盛满了她所熟悉的蛊惑疯狂,“你说过,一起。”
“疯子,”向来在这种时候顺从的慕羽却不愿挪动,像是执意要在红眸中找寻什么,“自从解决北欧的事后,你经常说这样的话。”
看着那双眼中自己浅浅的倒映,她不曾过多地在这个极端危险的话题上停驻,只轻轻在那惨白无血色的唇上贴了贴:“开玩笑的,”她摸了摸纳吉尼的脑袋,像是浑然不知这样的试探抑或挑衅将会带来什么,甚至仿佛根本没意识到她说了什么,“纳吉尼饿坏了,不过它今天可以饱餐一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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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0章 幻境(上)
整整两天马赛诸塞的山林中似乎都笼罩上了浓郁的不祥之气。本就是草木凋零的时节,一匹匹山头笼罩在恒久的白雪中。偏偏就是这样单调的时节生出了最光怪陆离的传闻,道听途说的传言甚至一度压过了两天前发生在附近的重大新闻。
比起遥远的权力争斗,小道消息才往往更受人偏爱。
有人发誓在落雪的当晚亲眼看见天空飘飞的雪花一落到山头便被瞬间染成了血色。同样有人发誓在黎明前最后一刻,雪后朝阳将升未升之际,满山交错的树干上挂着一具具面目狰狞的躯干,整片树林都是红的。
暮色初至时更是有孩童啼哭说远处山上到处都是火和哭喊,老人,小孩,男人,女人,兴许还有动物的哀鸣,凄厉回荡在山间。
似是而非的传言没有得到合理抑制以及怀疑,毕竟如今这个世界发生什么事人们都不会感到奇怪,传言就在这样的情况下如同滚雪球一般越传越广,越传越离谱,然而不过一天人群便像达成了共识一般,再闭口不提任何有关白雪变色,躯干满林,惨叫入耳的字眼。
群体的意识让他们模糊感知到这是不可触碰的禁忌。
大雪后那轮好不容易升空的太阳免不了沉沦的命运。
慕羽坐在弯曲的树干上看夕阳。她极有可能厌倦任何事,却永远不会厌倦欣赏夕阳。无论多少次,她总能从每一次里品出不同的韵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