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爱
背上轻微如裂帛般哗啦一声,血腥骤然闯入了正欲升温的空气。
慕羽这一爪没留情面,她舔了舔指甲间留下的丁点腥甜,拿略微染血的食指抚着他的嘴唇,笑容甜美:“换个位置。”
未及消退的痛楚被重新翻倒出来,疯狂蔓延,随即每一滴血液的沸腾盖住了疼痛,她好像融在了火中灰飞烟灭。
一缕火红的晨光透过窗棱射入,她初次意识到兴许朝阳更为炽热。轻轻伸手一抓,阳光自然在指尖逃逸,拖拽着她坠入更深的深渊。
他们都一样,同一时刻追逐着同一缕光芒,相贴着密不可分地埋葬。
他无比清醒地意识到他快腐烂在罪恶间了,同她一起。
那缕晨光继续跟随飘忽的云彩逃逸,直到以两人的角度再看不到了。
只有满城正被风化炙烤的躯干于眼中起伏。
至少在这一刻,也只有这一刻,他们从彼此处汲取的方是真正的温暖。
慕羽贪恋着温暖,奢求着更近的距离,纵然前面是粉身碎骨她亦不想去思考。
修长纤细的手遮住了眼睛,雨滴落在了耳垂上。
“疯子。”她刚一开口便尝到了糖果的甘甜,一咬脆弱的糖果便彻底在唇齿间崩碎,香甜顺着骨髓透入了灵魂,星星点点的火苗被带着在灵魂上继续烧灼。
“羽,”里德尔同样圈紧了她,却不肯放开她的眼睛。他无论如何也不肯在这时看她,“生日快乐。”
慕羽使劲咬住嘴唇,见了血才勉强压住涌到喉间的哽咽:“汤姆马沃罗里德尔,你这个疯子,连味道都不换,”她将下唇涌出的血珠吞了下去,“我讨厌芒果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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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章 爱
“他不愿吐出一个字,早该处死,你却还留着他。”
云雨来得快去得也更为迅速。欲望能暂时消磨过界的危险,然而沉溺于欲望照样会万劫不复,在这一点上他们总是极有共识。
慕羽只顾着在极北城池模型上排列光点,列出的光点隐隐间已呈金钟之状覆住整座城市。她咂了咂嘴,对里德尔极具威胁的话充耳不闻,只刚开口时短暂的沙哑才泄露出那么一点旖旎:“几乎只靠一人之力便撑起了护城阵法,让沈仪他们迟迟找不到城,”她迅速清了清嗓子,“可她大半时间承教于爷爷,而我对爷爷的布阵风格了如指掌。”
从昨晚开始似乎有什么在她体内彻底碎裂,再由阴谋诡计一冲便消散无踪。在他面前她基本不会遮掩自傲--不仅仅源于破解阵法。
里德尔欣喜于她的改变,但她总是这样,肆意玩弄情绪,不停反复在底线横跳。他握住了她的手,将其中一个光点挪了挪,对回应的渴望再一次挑起沉寂下去的欲念。这不是好兆头,几欲逼得他快要在这个女孩面前丢掉本能的思考:“他有什么好的?值得你念念不忘。”
刚一说出口便感到了不对劲,言语中的情感过了量,又一次越过了两人不约而同圈定的安全范畴。他放开了她的手,仿佛这样便能回到安全的领土。
欲望本质不过饮鸩止渴,自欺欺人的狂欢,将人拉出越界的危险,却无形无声地腐蚀着边界,使得下一次逾越变得更加容易。
糖果的香气再次萦绕而上。
慕羽点在了正中的位置,像是全心全意沉浸在了研究阵法中:“让沈仪从这里突破,”她不动声色朝里德尔的方向挪了挪,根本不会有多少避忌,更不担心他陡然的怒火,“不需要再对我撒谎,疯子。沈仪心里怎么想的,不用摄神取念我都能知道。”
她执着那只冰凉的手在脸上蹭,一边遗憾着早上的温度再难以保留,一边欣赏他不得不咽下愤怒乃至暴戾的方式,这已经成为除开追求权力外最大的乐趣所在:“留着他,只因我对一个答案好奇,”她挪近了,使得他好不容易调动起来的清明烟消云散,“得到之后,他就再没价值了。”
尝到了这副身体中透出的,真实的暖意,冰冷便再难令人满足。
慕羽松开了,转望着虚拟的城市摇头叹息:“固执死守,有什么意义?”她抚过历经多时琢磨破解出的阵法,“他们自己都知道很难有希望。”
沈栖桐跪在一片空地上,徒望着遍地坟冢,膝盖都快要感觉不到刺痛。
尽皆是衣冠冢。
连绵的墓碑将晚霞都衬得灰暗。
她木然地注视碑群,这个家鲜少给她带来过欢乐的记忆,想过千遍万遍再次回家的场景,却从未想过最终偌大一个家族,只残留下一块块连尸骨都没有的坟墓。
才将下过雨,云染上了粉色,和浓丽的晚霞混在一起灼烧,她抬头望了望天空,忽略掉不绝的炮火,镶了金边的天依旧很有岁月静好的味道。
极北再是严寒,也不可能在夏天下雪。
炮火将匆匆前来的脚步声也掩盖住了。
“不用再劝我,更别想着故技重施,”她的喜怒哀乐似乎也跟随着埋葬进了土里,“我要确保所有无辜的人,包括你们,都通过那条通道走了,霍格沃茨会接纳你们。”
“都办妥了,”来人都不敢看眼前成片的坟冢,以免将哽咽之声露了出来,“首府...又传来了话,言称我们弹尽粮绝,再顽抗下去没有任何意义,同样失去了仁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