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死马当活马医14
权持季看向不远处小巷子里头挂着的昏黑纸灯,“因”字落在灯上,门口停着一个刚漆好的棺。
他将因子虚打横抱起,一脚踹开了栓好的门,正趴在棺材前打哈欠的病伙计一下惊醒:“老板?”
权持季仰着下巴,把乱糟糟的因子虚拎了起来,一把扔到病伙计怀里:“你的老板还你,叫他收拾好,三天后我回来找他。”
病伙计立马把怀里的因子虚一摔,对着权持季笑容灿烂,讨好的表情与因子虚如出一辙,倒真不愧是一家铺子里出来的人:“我们老板这是?又干了什么坏事?”
因子虚像刚从血里捞出来的一样,身上青青紫紫,皮肤白得病态,更衬得他伤势严重。
旁边的阳长大夫盯着病伙计,神色诡异。
权持季看了一眼病秧子伙计,似是在打量能从他身上榨出什么线索,诱导似的说道:“你们老板被黑七打了。”
小伙计微笑:“老板他真是活该。”
权持季接着说,撇眼去看小伙计的反应:“黑七死了。”
小伙计一捶掌心,装傻:“官爷,您是怀疑我们老板杀了黑七?那不可能的,冤枉!他的力气甚至比不上一天三帖药的我。”
权持季笑:“你怎么知道我是官爷?”
小伙计挠头:“看面相。”
权持季:“你还会看面相?那你老板面相如何?”
小伙计打个哈哈回道:“他命贱,总惹恼贵人。”
权持季寻思,这主仆都一个德行,啥也套不出来,便早早告辞,待翻身上马时,他缓了缓语气:“告诉你们老板,别乱跑,我的眼睛尖。”
小伙计一进房,因子虚立刻就不装了,腰腹一卷爬了起来,哆哆嗦嗦地搓着手上冻出的鸡皮疙瘩:“可算回来了。喻白川,倒杯姜水来。”
病秧子喻白川翻了个白眼:“你又想怎么着老板?故意叫人打成这样。”
因子虚把手放在喻白川刚端出来的药罐子上烫热乎一点,碎碎念着:“天天有人找许沉今,哪天一不小心,我就暴露了,不如借着这个机会,把许沉今的死变成真的。”
喻白川问道:“什么意思?”
因子虚回道:“十年前我们在凉都埋的那具尸体可以拿出来用了,现在那具尸体就是许沉今。”
喻白川问:“如何让权持季相信?”
因子虚道:“如果你花了几百两银子去买块翡翠坠子,你会以为你这几百两买到了假货吗?我要让权持季废最大的劲,这样他才会相信,因为人向来不会否认自己的努力所得。我们把假消息的价格抬一抬,假的就可以变成真的了。”
因子虚顿了顿:“而且,我们的黑粮门道要借着权持季往外边拓一拓,一举多得。”
喻白川问:“那你把自己伤成这个样子的理由是?”
因子虚没个正形回道:“因为事发突然,学艺不精,黑七真真浪啊……”因子虚又抬眸,眸底狡黠地一暗:“真的见血了,演的才像真的,权持季就像狗一样,我怕死他了。最后,我的骡子跑回来了吗?”
喻白川被卡了音:“回来了。”
难搞,他跟了因子虚这么些年,也弄不明白因子虚到底要干什么。
看因子虚的意思,他是觉得权持季有趣。
喻白川只怕因子虚又被自己玩进去,他扯着因子虚的耳郭,摸到了一手的油,嫌弃地将手放在因子虚的身上揩了揩:“你不怕他真的认出你来。下一秒,你可真的要领着圣旨和他洞房花烛了。”
因子虚笑:“他认不出来的。他们那伙人我倒是一个也没见过,年轻一代都爬这么高了吗。”
“里面那小大夫,应该是师承一个老熟人。”因子虚笑道:“这么多年还在联系的情分,终于要有点用了。”
喻白川还是不明白:“你到底要对权持季做什么?”
因子虚道:“我且看看他到底有没有用,有用就留着,没用就……玩死他。”
喻白川把药罐子从因子虚的怀里夺了回来,讽道:“那你可能玩不过他,毕竟你现在可不是许沉今了。”
许沉今之所以这么厉害,就是因为他高高地坐在台上,看台下搅得昏天暗地,但是搞策论的人一旦下了高台,就屁都不是了,就好像是因子虚没了权势和地位,哪里还有什么操控人性的本事,不就是苟延残喘罢了。
因子虚心凉啊,拔凉拔凉。
他伸手挑着柜台上称银子用的秤杆,远远地向喻白川的方向一指:“喻白川,我连你都可以捞起来,从说书先生变成国师,为什么会动不了一个初出茅庐的权持季?”
喻白川假笑:“曾经是国师,现在还不是和你一样卖棺材。”
因子虚突然就笑起来了:“哈哈哈……我就说嘛,你还是喜欢当国师。”
喻白川:“……”
因子虚笑累了,朝喻白川的肩膀上拍了拍:“我这就送你回去当国师。”
喻白川又开始傻了:“你又干什么了?”
因子虚塌着腰道:“权持季认不出我。难道还认不出你吗?”
喻白川恍然大悟:“你又把我卖了?”
因子虚道:“阳长那家伙就是狗鼻子,一嗅就知道你的病,见到你就知道你的身份了。”
喻白川,因子虚打造出来的“通灵大国师”,天生异瞳,如雪鬓发,可以通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