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孟清泠的头一阵阵发疼。
眼前渐渐变得漆黑,她隐约听见谢琢的声音,至于他在说什么,她忽然不在乎了。
只愿这一觉能长睡不醒。
她好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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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皮仍旧很沉,浑身亦觉寒凉。
六月酷暑,当不至于冷。
孟清泠有些困惑。
额上突然有温热的触感,有人在耳边道:“泠泠,你额头有点烫,莫不是病了?”
竟是大堂姐的声音。
孟清泠睁开眼,瞧见一个身材丰盈,艳若桃李的姑娘,她怔住了:“大姐……”
照理她该在宫里,而孟清月应该在宁州。
“我越看你越像病了,”孟清月催促道,“你快回去歇着,请个大夫看看。”
孟清泠有些混乱,慢慢环顾之后才发现自己真的是在孟家,在孟家的芳草堂,祖母专门腾出来给她们三姐妹学东西的地方,她的左侧,二堂姐孟清雪面若冰霜,手里执支竹刻梅花纹毛笔,一言不发。
前方的一位妇人道:“三姑娘若不舒服,不要勉强。”
孟清泠想起来了。
这是崇宁六年二月的月底。
因她们三姐妹都是能定亲的年纪,祖母觉得京城重规矩,便想方设法请了位曾在宫中任尚仪的先生来教导,而她今日早起时头晕不适,却不想错过受教的机会,强撑着来芳草堂。
有几次实在难受,闭了会眼睛。
如今想想,真是疯了。
孟清泠站起身。
刚才还劝她的孟清月目瞪口呆:“你,你真的要走……”
凭着对这堂妹的了解,她原本以为孟清泠会说“没事”,然后继续坚持听课,所以她正当想着再如何劝说,结果堂妹居然真的不学了。
孟清泠唤枫荷进来搀扶:“我很听劝的,大姐。”
孟清月:“……”
孟清泠向那先生道歉一声,朝外走去。
一直沉默的孟清雪忽然扬声道:“你病了,那明日还去不去魏国公府?”
重新出现在孟家,孟清泠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所以孟清雪问出这一句话不意外。
以前发生过的事当然还会再发生一遍。
她恹恹地道:“病来如山倒,肯定去不成了,我最少得休息两三日。”
孟清雪手中的笔落在了桌上。
她以前很不服气孟清泠,事事都要比个高低,后来屡战屡败,渐渐就失去了斗志,反正孟清泠也是孟家的人,以后就算是名扬京城,也有益于孟家,有益于她。
结果今儿稍许不舒服,孟清泠就要去休息,不止如此,居然还不想去魏国公府。
天知道,祖父祖母为了结识柳老夫人付出了多少心血!
那柳老夫人是太后的表妹,此次表面上是为过小生辰想要热闹热闹,实则是帮太后留意皇子妃的人选。
大皇子,二皇子相差一岁,都要择妻,天潢贵胄,不管嫁谁,都能换来泼天的富贵,不过凭孟家的家世,太后多半看不上,但今日名门权贵聚集,能认识几位夫人千金,或是得了哪位贵人的青睐,都有助于将来的婚事,孟清雪不敢相信孟清泠竟会放弃。
她质问:“你是说笑吧?你就不怕祖父祖母失望……你真的不去?”
孟清泠脚步微顿。
曾经的她当然会去。
不过是热病,忍一下又不会死,她忍了两日,就怕长辈失望,就怕自己没有做到最好,后来,病情加重,足足躺了二十日方才痊愈。
可病了难道不该休息吗?
她也是人。
孟清泠看着芳草堂外随风摇曳,金灿灿的迎春,很认真地道:“我真的不去。”
002
那道浅青色的玲珑身影消失时,孟清月才回过神。
“泠泠的病只怕很重,不然她怎么会走?”
在孟清月的认知中,这个世界上绝没有谁会比孟清泠还要勤奋,哪怕是京城的闺秀,哪怕是那些孜孜不倦的学子,没有谁比得过!
“这下完了,泠泠不去,我们去有什么用?”她托着粉腮,满脸担忧。
孟清雪感觉自己受到了极大的侮辱。
她是比不上孟清泠,可身为自己的亲姐姐,也没必要胳膊肘这么往外拐吧?
“不差她一个!”她拿起了毛笔。
面上镇定,心里却开始忐忑。
已故的庆隆帝很重视算学,登基后甚至命国子监开了算学馆,与国子,太学,四门,律学,书学合称六馆,当时的柳老夫人为此也迷上了算学。此次生辰,她多半会出题考一考众位闺秀,若谁能解答,自会得到老夫人的青睐,可恨她对算学毫无把握,不像孟清泠游刃有余,所以这风头铁定要被别家的闺秀抢走。
不行,她得马上告诉祖母,赶紧请大夫替堂妹看病!
念头闪过,孟清雪对窗外的淡烟轻声吩咐了一句。
淡烟转身去往正房。
熟悉的后罩房与记忆中并无两样,门前种着的两棵栀子花还未盛开,叶子葱葱绿绿。
孟清泠由枫荷扶着走入西次间。
住惯了宽阔敞亮的皇子府与仁明殿,她立时觉得逼仄。
孟家是大户人家,在潞州有千倾良田,算得上殷实,可京城寸金寸土,便算租住一处三进宅院,每个月都需得不少银子。
银花没跟着去芳草堂,轻声问:“姑娘是病了吗?可要奴婢去禀告老太太?”老爷子身体不好,平常甚少露面,家中大小事都找老太太,再由老太太去请示老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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