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176
他那么老实的一个人,都摆头:“确实是缺德了!这夫妻两个,也不知是哪个干的?”
洪小芹火棒,干脆点名道姓:“还能是哪个干的?必是后来的那个呗!不要脸,肯定是想着扔了原配,剩她一个,以后好合冢!还把人留下的娃儿看得如眼中钉一般,真是没想到啊,面上瞧着风风火火的,背地里如此阴私!”
她倒是直接断定是被戚染花扔掉了。
当然,单说是戚染花一个人干的,肯定不合理。莫丰收身为独子独孙,一年祖坟少说也要去几趟,坟圈里少个土包还能不晓得了?何况还换成了老娘的墓冢。
少不得就是戚染花起的意,莫丰收动的手。
听得他们又猜又骂,莫非只管装可怜,“莫非实在是没有法子了。另外,您几位年纪长些,我也想问问,如今这种情况,若是找着了,能将我娘迁去北山脚边么?”
黄德庆三人一听,就面露为难,对望几眼,不晓得如何答他。
骂莫丰收夫妻归骂他们,但莫非想迁坟头,他们却是不支持的。
从伦理上讲,女子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才从子,如今莫丰收还活着,他不放手,莫非如何能迁?何况莫非还已被除名出户了,他其实连‘子’都不算的。
于世俗上说,莫非结了契,自己的香火都成问题,哪怕老娘的尸骨能迁到北山脚,或是立衣冠冢,以后还不是要做孤魂野鬼了?
人伦世理,是乡民们自发沿袭和自愿遵守的,在这件事,不是说他们不帮莫非,而是觉得那样做不对,对莫非和他娘都不好。
最后还是黄德庆委婉地说:“这个,不太好。你娘毕竟是他明媒正娶的,入祖坟才是正理呢。唉,这事不好扯,说句不好听的,你...你出了户,其实...唉!你晓得的!”
黄德庆他们的想法在莫非和冬冬的意料之中,那正是他们之前顾虑的。
如今他话已说,事再圆一圆,以后别人就不能拿‘孝道’来攻讦自己了。
他叹口气,垂下头说:“晓得了,谢谢老叔。回头知道位置了再说罢。”面上争取还是要争取一下的。
黄德庆也实在可怜他:“嗯嗯嗯。如今先在这烧罢,回去我问问,后来的事哪个晓得,也尽力帮你找一找。如今......你就摆个牌位,心里念诚心一点罢。”又嘱咐在场的几个,“你们也小心些,先不要惊动他们,这事...唉,这事不好扯,说起来都是外人了。再者,万一他们故意糊弄你,随便捡几根骨头或是乱指个土包,你认还是不认,磕还是不磕......是吧?”
他说的没错,村里其实没哪个能压得住莫丰收夫妻。
即便是莫非,想上门争论,都没有身份——他已被生父逐出了门户。
当年抬莫非亲娘的几个人,还活着的只剩黄德庆了,他一个人也是口说无凭。
反正硬来不行,只能暗中行事了。
莫非捏捏拳头,咬牙应了。
洪小芹不必说,她和兰婶走得近,自然是会帮莫非的。
而王淑玉,她和姚春梅有怨,姚春梅和戚染花是一伙的,她也不可能偏过去。
两人也点头,暗自记下,回头哪些话能说,哪些话是不能说出去的。
等他们烧完了纸,村口已经没了别人。
莫非推着冬冬,咯吱咯吱从村里穿过,明日,村里必定又会热闹一番了吧。
当夜下起了蒙蒙细雨,中元节一整日天都是灰蒙蒙的,非常应景。
黄德庆夜间和老妻说了这事,第二天一早,两人就到伯娘黄老嬷家寻求帮助。
黄老嬷一家听他们说完,俱是沉默。
他们和姚春梅、戚染花两家离得近,从前走动算是多的,关系不说很好,那也算不错了,后来因着莫非救过子洋,才慢慢和戚染花冷淡下来。
如今只庆幸,幸好没有再和他们深交下去。
周芝芝现在和徐巧扇走得近,也听了更多戚染花的恶行,点点头说:“是她为人能做出来的事。”
她把从徐巧扇那里听来的莫大宝和戚染花两人,一个戏耍莫非,一个编排莫非的事说给黄德庆夫妻听。
麻婶拍掌叫起来:“作孽哦!从前我也听她说过几回,还真当信的。后娘和继子嘛,拌拌嘴也是有的,何况莫非打小看着确实像个冲头。后来同他说过几回话,又见他行事大气,想着不是那般不讲理的咧?恐怕是独自过活了,晓得日子艰难,人也变好?原来都是后娘编排的!娃吃了她的苦不说,外头还吃亏,真是可怜哦!”
黄德发想了片刻,摆摆头,他确实没有什么线索。
大家的墓葬基本都是各家有各家的地儿,上百年的光景,几十座墓冢,一般人没事谁会跑别家坟圈里去逛呢。
若问谁家坟头在哪块,也许能说得出来,但要记得别家的祖上几代每人分别埋在了哪里,谁说得上来?
至于莫非想把亲娘的尸骨捡去北山脚葬了,他们都是不赞同的。
娃儿有孝心是好事,可你一个出户的人,又结了契,以后正经香火还不知有没有,何苦带累你娘在地下受苦?
何况为人妻者,怎能不与丈夫合墓?说到底,她是死于生产,又不是莫丰收故意害死她的。
还是想法子找到墓冢,你在世就好好给她烧些香火吧,不枉她为你拼一回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