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城破
中军帐比不上镶金嵌玉的宫殿,隔不住人声,没来得及熄灭的烛光映照着纠缠的人影,曾几何时,陆棠鸢最怕的就是别人知道他与拓跋枭行苟且之事,他觉得屈辱,丢人。
自己是从何时转变的,他总是不清楚,只有当具体事件发生时,他才会猛然发觉:啊,原来我已经变了想法。
譬如当下,他觉得拥有拓跋枭并肩余生,是他的骄傲。
在拓跋枭的怀抱里,即使内力尽失,旧疾肆虐,也不再觉得冰冷疼痛,看着拓跋枭的热切,也不会觉得自己是一个无用的废人。
拓跋枭永远需要他。
“哥哥,你来见我不是为了治疗的,你是真的想我了,对吗?”
“臭小子,重要吗?”
“哥哥多喜欢我的每一点都重要。”
“行,那我喜欢这一点,我想它了。”……
待彻底天明,陆棠鸢换上了拓跋枭的衣衫,看着萨日呈上来的结果。
“我现在只能制出缓解的药,让他们在中毒当下不会立即毒发,还能破局征战,但最多思个时辰,还是会毒发身亡。”
“给你多长时间,你能制出真正的解药?”拓跋枭。
萨日摇摇头道:“真正的解药要的是纯粹,你无事便是因为身体里的神药与药草充分融合,且你体内的药草是持续了十二年的结果。想要真正的解药,就算用不上十二年,没有三五年的精炼,怕也是练不成的。如今情况紧急,炼制时间缩短,满打满算,炼上一天能抵个两个时辰,已是万幸。”
拓跋枭沉默不语,思考着还有没有第二条路。
陆棠鸢却直接给出了论断,“四个时辰足够了。”
“战局形势我已知晓,陆启正还是那老三套的阵法,只要他无毒可用,北疆依旧能将其击破。”陆棠鸢看向拓跋枭,“战场就是要人流血的地方,只要有一队人马甘愿献出生命,在这四个时辰之内破掉他的阵法,你再将他生擒。不止这一城能拿下,为了保住陆启正的性命,陆弘会甘愿让出一切。”
“优柔寡断可不是能成事的,阿枭,只要擒住陆启正你想要什么没有,放眼全局,此刻的牺牲是值得的,是节省战力的。”
这是改朝换代,更是改天换地,怎可能无人流血,无人牺牲,只是死于正常交锋和明知送死总是有区别的。
“怎会有人甘愿送死呢?”萨日默默喃喃道。
要知道,正常冲锋陷阵,将士们都是斗志昂扬,因为他们是向着胜利和荣耀前进,可若是向着死亡前进,谁又能做到全力以赴?
“怎么不会?”陆棠鸢却觉得这事情一点都不难,“萨日不知,阿枭你还不知吗?你忘了北疆的影卫队是如何甘愿被你杀死的吗?你只需要选出合适的人,剩下的我来做。”
夜半,萨日以汤药的形式熬制了两大缸解药,一缸用来给将士们喝,另一缸则用来浸泡布匹,系在盔甲上当做面罩。
如此一来,说不定这些“送死”的人,也能保住性命。
拓跋枭将他选中的可以短时间突围的三千人马单独聚集,而陆棠鸢站在最前方,递给拓跋枭一碗解药,让他率先饮尽。
北疆人不知道拓跋枭身有神药,这一幕戏,已经动摇了大半性情将士。
“众将士们。”陆棠鸢满腔悲悯,“你们是拓跋殿下最信任的人,你们的战力忠诚都独一无二,故今日着召集众将士在此,是我们有要事相求。”
第71章 城破
陆棠鸢可以为陆弘训练出成千上万的影卫死士,也可以为拓跋枭训练出三千冲锋死士,他一番慷慨激昂的发言,从小家到大家,从父母到国土,总之,放过任何一个可以戳到人心的痛点,不过三千人,内心不过家国情爱,只要他说得够全面够透彻够残忍,何愁说服不了他们。
即使真有那痛点罕见的,也不过百之二三,看周围人都斗志高昂,也不好意思坐那例外。
最终,三千将士饮尽解药,系上面罩,摔了药碗,各个怒发冲冠,为各自心中的软肋。
是夜,拓跋枭顺势整兵,将早就在心里排演千遍的破阵之法付诸行动,于此夜半时刻奇袭。
陆启正那厮似是还做着大崇鼎盛天下的美梦,以为陆弘以“禁药”形式垄断的几味剧毒是天下无敌,可惜啊可惜,他们不知道北疆的军师是陆棠鸢,更不知道大崇神药曾被落月盗走,从拓跋枭的血液,就可以分辨出神药的成分,虽还不能精确,但抵过这一遭已然足够。
前期的几次作战,拓跋枭故意没有去使用陆棠鸢最善用的破阵之法,也没有去用改善到最佳状态的兵器,为的就是在攻下重要城池之时,仍让对方保持着对从前的认知。
轻敌,就是战场上最大的不该。
没了毒的优势,对兵器与兵法的认知也已经完全平等,军队数量相当的情况下,北疆人拎出一个来,都是大崇人战力的数倍,大崇败局已定,陆启正不过是负隅顽抗。
大崇的军队节节败退,苦战三日,只剩了零星几千士兵,闭门不出,死守战局僵持不下。
要不是需得抓陆启正的活口,拓跋枭干脆用投石机废了这城墙,可他怕误杀了陆启正,那样北疆三千勇士的牺牲将失去意义,所以他宁愿僵持,只为得到陆启正这个唯一能够去要挟陆弘的筹码。
第四日,拓跋枭架起木质天梯,两队人马冲刺在中间杀出一条血路,一队人马护送天梯至陆启正方城墙,杀到这种地步,北疆的万军对抗大崇的千骑,根本不在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