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 天生绝配
她把手插在兜里:“进去再说。”
他租的是间一居室,隔断成卧室和餐客厅位于上世纪九十年代的典型公寓楼,外面是老破的楼道,门一关,里头另有天地。陈斐大摇大摆地在沙发上坐下:“有水吗?”
盛嘉实没想到她这样恬不知耻,震惊之余乖乖去厨房倒了水来,捏着手站在一边,看她喝了水,擦干嘴,问:“……你要给我什么东西?”
她递来一个信封。
“我没有工作了,房子也到期了,每个月还要还房贷。想在你这儿先借住一段时间——你看行么?这是房租。”
她在发什么疯?
盛嘉实瞠目结舌地看着她将信封里的一千元现金掏出来,笑眯眯地说现金比较有实感嘛……还是我特意跑了一趟ATM机取出来的呢,你数数?
“你要多少钱?我借你。”
“那多不好意思啊。就借住一两个礼拜,我都开始改简历了。要是你不收留我,我就得流落街头了啊。”她把身体往后靠,摆出个舒适、松弛、自信到对方无法拒绝的姿态,“哎你家有牙刷吗?沙发能睡人吧?不能的话我睡地板也行。”
钱方园在得知她提辞职的第二天下午找到她,火急火燎地游说她不必着急:“田然才刚来,什么都没摸透呢,真要干活还得是你来,怎么说也有一段过渡期啊,何必现在就辞职呢?简历上留下空白,不利于下一段就业。”
她很镇定:“没事,我想好了。”
“别的不说,你现在到底住在哪?如果真要裸辞,存款至少得能撑住房租吧?”
陈斐嘬着嘴喝茶。钱方园她爸寄来的西湖龙井,清明头道茶,虽然放了几个月了,口感还是很不错。钱方园急得跳脚:“真是锅里不开碗里开,我多管闲事了?”
“哪儿的话?”陈斐践踏真急了,放下茶杯解释,“我现在住在别人家。”
“柳茜茜?”
“不是。”
“那是谁?”一个惊悚的念头在钱方园脸上现形,“……周文远?”
她咧开嘴:“不是,别瞎猜了。”
钱方园嗅出一点八卦的味道,爬起来抓住她的胳膊:“从实招来。”
“我不说。”
事以密成,这是她从小做事的习惯。
想洗心革面,想从此拗断,盛嘉实的计划很好,但是决计实现不了。陈斐有这样的自信。一个决定再如何信誓旦旦,一朝诉诸于口,便不再具备任何作为目标的价值,她很小就明白这一点道理,因此向来把所有计划都放在心里,仿佛保护珍宝,谁也不告诉。
这就是事以密成。陈斐把胸前的指环捏在手里,微笑着想。
第24章 . 天生绝配
推拉往来,欲拒还迎,无非是踩着人性本能推进的游戏,都市男女永远乐此不疲,而盛嘉实却只觉得烦人。
《繁花》里写小毛和阿宝、沪生绝交,说他放下狠话讲:从今以后,大家拗断!其他的对话都不记得了,只有这一句,盛嘉实牢牢记在心里,潜意识中总觉得这是为什么场合预备的,现在了解了:正是预备着有朝一日重逢,他能把这话啐到陈斐脸上。
没想到真有了这一天,她又贴上来,他反倒一句心狠的都讲不出来。
眼下这间狭小的屋子里挤了两个人。卧室里住着盛嘉实,阳台上挂内裤、袜子、没晾干的衣裤;一扇推门外住着陈斐,在地板上铺了床垫躺下,竟然也睡得安稳。
去卫生间要经过她所在的小客厅,盛嘉实决定睡前两小时就断水,尿完了再关灯。有一天不小心忘了,想着到了半夜,门外那位女侠也应该睡了,他蹑手蹑脚打开一条缝挤出去,却只见门外蓝光幽幽,一张人脸像浮在黑暗的虚空中,是陈斐正抱着电脑浏览网页。盛嘉实吓得心脏都停跳了一拍,怒斥道:“你干什么?”
她倒是无辜:“我改简历找工作呢,不想开灯影响你睡觉嘛。你不是也希望我早日找到工作,早日滚蛋吗?”
他被噎得说不出话,掉头躺回床上。躺了一会儿想起来自己还没上洗手间,复又起来。这回陈斐已经合上电脑躺下了,黑暗中,他能听见她匀速的呼吸声和自己的心跳。
她一贯是我行我素、胸有成竹,盛嘉实弄不明白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海岛上的亲吻几乎是个梦,没有人再提起,而陈斐的举动中也并无再续前缘的意思,既没有洗手作羹汤,也没有要强取豪夺、霸王硬上弓,总之什么剧本都没有——硬要说有剧本,那剧本里写的应该全是找工作。
最初的惊恐过后,盛嘉实逐渐开始觉得自己陷入了一场诡异的噩梦。他有心想问她到底想干什么,又觉得这答案八成会令事态无法收场,只好两眼一闭,装作这个人不存在。
这个方法倒是有效。
他每天早起,出门的时候陈斐还没醒;又晚归,回来时陈斐已经快睡下,除了脸色略比平时憔悴以外,副作用不明显。
大组周会,周文远回来了。休假回来后,盛嘉实听说了Joyce决定组建内部法务组的消息。周文远最终也并没有拿下那个岗位,下个月合同到期后,他就要带着组员转去其他项目组了——当然说不上好消息,独立性比较差,他也不再是负责人了。
周文远在散会后拉住他:“晚上喝一杯?”
依然是在淮海路,依然是那家他曾仔细评估陈斐、将其列为优质候选人的酒吧。周文远说:“个人努力的效果有时候是有限的,也要看大环境的发展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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