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 事以密成
越说越离谱了。陈斐仰面朝天,脚底刺痛、太阳穴狂跳。
“你什么时候考了心理医生执照了?”
盛嘉实坐起来:“我这是在和你坦白!敞开心扉!”
“和我敞开心扉做什么?邀请我进去看看?”
盛嘉实冷笑:“对牛弹琴。”
“骂谁呢?”
“骂你呢。”
小学生吵架正进行到半当中,陈斐忽然举手道:“我又流血了。”
她不按常理出牌,盛嘉实一下没了架势:“脚吗?”
“嗯。”
他打亮手电筒下床,拿来医药箱,在她床边坐下:“我看看。”
刚坐下就知道这人一肚子坏水又冒泡了。陈斐把下半张脸埋在被子里,眼睛乱转,瓮声瓮气道:“骗你的。”
盛嘉实气得血往头顶流,隔着被子往她腿上砸了一拳。这一拳打得妙,正好打在陈斐受伤的右脚上,她原本是装腔作势放空炮,这下是真伤到了,嗷地叫出了声:“盛嘉实你怎么这么小气?”
他又给吓了一跳,赶紧起身掀开被子,陈斐脚底的纱布已经渗出血来。大半夜又给自己找了点活干。
陈斐好汉不逞强,此时三缄其口,生怕医生借操作之机下狠手,盛嘉实倒是迅速认下了这笔倒霉账,低头帮她换药。纱布原本就贴得不扎实,她的伤口又深,血就没停过,形状吓人,盛嘉实自从工作以来就一改上学时马马虎虎、万事能糊弄就绝不上心的态度,此时临时上阵做护工,手上动作就更仔细,使出了绣花功夫。
陈斐百般无聊,忍着痛就着手电筒灯光观察他的侧脸。他这些年瘦了许多,都有些脱相了,只有鬓角还是毛茸茸的,看起来总有些孩子气,于是便长成个别扭的样子:既稚气未脱,又老气横秋。如果在街上偶然擦肩而过,她恐怕一眼认不出来。
想到这儿,陈斐眨了眨眼让自己清醒过来,坐直身体。
忽然伤口剧痛,她反射性地蹬腿,被盛嘉实按住:“用双氧水冲洗一下,很快的,你忍忍。”
“你这么快?”
盛嘉实没防备她这时候开始倾倒黄色废料,用力把纱布往她脚心一贴:“行了。”
陈斐疼得浑身冒汗,大声抱怨:“你报复心也太重了吧?”
他懒得理她。
“你看看我这儿,有点疼。”
“哪儿?”
她指着自己的脖子:“是不是刚才躺床上,被玻璃碎片溅到了?帮我看看。”
盛嘉实弯下腰凑过去。毛茸茸的鬓角令他形似日本某个小猴子形象的玩偶。一个人怎么能变化那么多,可是仔细看起来,却又好像什么都没改变?备用电源即将耗尽,灯光闪烁,他在刹那间顿首,陈斐伸手捧住他的脸,嘴唇贴上来。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二十岁初夏的夜晚,月光如水,洒在快捷酒店说不上干净的床铺上,窗外有学生借校庆时机通宵玩乐,盛嘉实偷偷摸下床,想去探一探他的好朋友陈斐的鼻息,只是为了确认,她还没有死掉。
她的指尖一定是触碰过月亮。否则不会在抚摸他的耳廓时,感觉那样冰凉。
陈斐双手枕头,丝滑地躺下,看着他:“你已经不喜欢我了,对吧?”
盛嘉实还坐在她床上,即将变成一尊沉默的凝固的雕像。“……对。”
“那怎么亲嘴的时候还会张嘴?”她摸着下巴,若有所思,仍佯装无辜的样子令人直欲伸手掐住她的咽喉,“你再好好想想。”
第23章 . 事以密成
台风过境的第二天下午,轮渡通航,盛嘉实拖着行李箱逃离小岛。
陈斐正坐在门口嗑瓜子,奶油味嘎嘣脆,嘴皮翻飞,右脚高高翘起搁在凳子上,像古代小说里拦路抢劫的土匪。忽见他从楼上下来,招呼了一声:“走了?”
盛嘉实的视线快速掠过她的脸指向角落,怕把她看疼了似的,一言不发,把箱子往上一提,跨出门槛快步流星向码头走去。
看把他吓得。陈斐把瓜子皮吐在桌上,心想。阿婆坐在堂前沙发上看电视,正巧目睹这桩官司,问:“你怎么他了?”
没怎么啊,也就是亲了个嘴。陈斐抓起几粒花生丢进嘴里,安静咀嚼。
时隔两周再回到Joyce的工区,一切都很熟悉,除了打开电脑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他们把她的电脑格式化了。李坤在她休假结束返工的第一天早上就把她叫进会议室,几轮关于天气和海岛生活的社交性对话之后,忽然有人打开会议室的玻璃门走进来,短发、白T恤、牛仔裤,陌生男人拉开李坤旁边的位置坐下来,李坤介绍道:“这是田然,之后Joyce的产品总负责人。”
田然伸出手和她握手。
陈斐微笑着:“总负责人和负责人的关系是什么?”
李坤说:“总负责人作规划、分工协调,负责人帮助落地、协助分工。”
“除了我负责的模块以外,还有别的模块向总负责人汇报吗?”
“目前只有这一块。田然你要不要说一下业务进展?”
田然向后靠在椅背上。这是个非常自信松弛的姿态,松弛到几乎像是故意为之的羞辱,脸上的笑容分寸不让:“上周你在休假,我就先问了问你的核心下属,希望你不要介意哈。”
“哪儿的话。”
他清了清嗓子:“整体的分工和Headcount,我觉得都需要再盘点一下。这点必须得你帮忙,陈斐,没有你真干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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